石如意轻描淡写地说着,伸手从腰后拔出一把双管火铳、朝着背后开了一枪:
“呼”的一声,远处木桌上的一根粗香被子弹擦燃。
“入阁试要考文质、匠心、灵识一共三门科目。文质科考写东西,速成也速成不了。匠心科考锻造灵器,我相信王老头教得比我好;所以,就剩‘灵识’这门最难的科目了。”
与冯恩对视的她轻握火铳,用那提不起劲的话音慢慢开口:
“往年的考生一百个有九十九个栽在了上面,可以说你就算只过了这一门都有脱颖而出的机会。所以现在我就给你来场‘预试’,让我、也让你看看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
抬起手将枪口对准冯恩胸口,石如意半闭的眼里射出寒芒:
“一炷香之内,不要被我射死。”
砰!
枪声响起的刹那,冯恩看见两枚弹丸已经到达了自己胸前。他知道这是因为光速比声速要快,但此时此刻更快的是他脑中涌动的思绪:
当听见子弹打上衣服时候的声音,冯恩明白接下来的半秒时间里自己的皮肉、胸骨乃至脊椎就会依次被弹丸贯穿——
“怎么可能……希声!”
唤出意灵,冯恩立刻让它伸手抓向子弹:可圆滚粗大的弹丸突然一晃、竟以比希声动作还快的速度躲过了它的手指。
滚烫的金属射入皮肤带来的剧痛随即刺进冯恩脑海。
据说人在面对生死的危急关头,身体的各个感官都将敏锐到极致:冯恩知道自己现在正是这样的情况,金属弹丸射入体内后移动的每一毫米他都感觉得到。
而冯恩也明白人的这种本能并不是让人更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所以他让希声摸上了自己的胸口——
下一秒,带血的子弹穿过冯恩后背、“哒”的一下打在墙壁上面。
“你的意灵虽然没抓住子弹,却让它偏开了。”
放下双管火铳,石如意盯着冯恩胸口渗血的小洞看了片刻:
“好像还避开了你所有的重要器官,看来当时你知道子弹在你身体里什么位置?”
“咳……当然,要不然我就死了。”
吐了一口血的冯恩垂手而立、抵抗着双腿因发软而产生的颤抖,“你还真能下得去手,就不怕打死我么。”
刚才要不是在子弹射进胸口的瞬间往上面打了音弹、借着音波的推力躲开心脏和脊椎,那冯恩估计就真的当场交代了;然而石如意的声音却平淡得甚至有些轻松:
“我下手自有分寸,打不死你的。”
说到这里,石如意看了看冯恩胸前的伤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把这盒子打开之后拍在伤口上面,它会替你疗伤。反正你说了不计代价,那我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冯恩接过盒子按石如意说的照做:只觉无数丝线自盒中钻入身体,细微的振动顺着血肉传入冯恩耳里。
这些线……在编织我受伤的组织。
前后的伤口一阵温热,他的痛感也开始减轻,由火辣渐渐变作麻痒、最终回复如初。
“得,也真是多谢你考虑周到。”
忍不住想呛石如意一句的欲望,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但你掏枪射我和灵识科又有什么关系?该不会山下阁的先生们也是这样考试的吧。”
他说完,却见石如意掰开枪管,一边往里面填上弹药、一边开口:
“你知不知道灵识是什么?”
“不知道。”冯恩摇头。
“那你把盒子丢了,这段时间它应该也已经把你治好了。”
她举起枪:
“还有射十二枪的时间,弄不清楚,你就永远都考不进山下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