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如同塞了两块重铅,又沉又压,只说道:“你腰上那个荷包不错,解下来朕看看如何?”
常宁顿时酒醒了一半,只下意识地攥住那荷包,说道:“不过寻常物件,没什么好看的。”
皇帝站起身走过来,他迎着光,却依然带着股极大的气势,只是说不清心底哪股恶魔作祟,哪块心肝扭曲,他只是强压着,伸手探向那荷包,说道:“拿来!”语气中带着命令和不可不从。
常宁缓慢地解下革带上的铜扣,将那荷包拿在手里,却没有伸出手去。
皇帝眸中喷出怒气来,像头被激怒的公牛,伸手去抢那荷包,命令道:“拿来!”
常宁只是死死的握紧拳头,兄弟俩各自较力,像小时候掰手腕一样。
“皇兄。”常宁抬眸开了口,眼神中带着妥协、屈从和认输。
皇帝紧咬牙根,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普天下只有两样东西朕不能给你。”天下和悦儿。
除此之外,常宁什么都不缺。
从暗暗较力到明着抢夺,兄弟俩推搡起来,李德全得了吩咐不敢进去,只暗暗在外头着急,请人去永寿宫请贵妃来劝劝,别叫恭亲王伤着皇上可。
容悦也唬了一跳,忙把八公主交给春早,穿了厚衣裳出来。
待书勉挑起帘子,容悦进了暖阁,才见皇帝坐在靠窗大炕的脚踏上,常宁则躺在皇帝身前不远处,脸上还有一个乌青的拳印。
容悦一吓,忙跪在一旁捧了皇帝的脸来看是不是有伤,却在触及他肌肤的一瞬听他一声暴躁的低吼:“别碰朕!”
容悦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有什么不明白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视线垂下去,落在地上被撕烂的荷包和扯成两半的信纸上。
鹡鸰在原,兄弟急难。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还有一张扭曲成一张怪脸的花笺,字迹模糊又被精心勾描,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是那是她的字。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一直是静默的。
皇帝是没有空闲的一直这样静默的,他没工夫耗,只转向容悦,双手握住她肩膀,逼问:“你说,那荷包是不是你为他做的?”
容悦只觉这话仿佛午觉没睡时困倦的梦境里听到的一样,她大口地吸了口气,想说话,却又咸涩地发苦,只是点一点头。
皇帝手上加力,眉眼间盛满痛苦,声音冷凝似乎心底被刀绞:“鸳鸯,比目……你和他是鸳鸯,那朕是什么?”
容悦心中揪痛,不知如何解释,他那贵气温仁的面孔上忽而露出邪肆笑容,随意一推,容悦已不由自主的摔向冷硬的地面。
“悦儿!”常宁眸中瞳孔骤然一聚,跪坐起身冲过来,容悦简单叫了一声:“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