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锡的诸般作为夏侯仁自然是想不到的,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赵小锡竟出现在襄阳城外意欲向颜查散动手,与襄阳王关联已经如此密切。他只是想到夏遂良自从被拒亲之后性情大变,其麾下江湖豪侠们行事就变得有些蛮横。
而碧霞宫收纳的众多江湖豪侠和接受投奔的众人,于和偏偏都交诸夏遂良统领管辖,有意将夏遂良推到碧霞宫在江湖的台面上来。因为夏遂良乃是于和门下第一把好手。
而这些夏遂良统领的豪侠,为了迎合夏遂良,都自然对夏侯仁定亲红文之事,不免有些为夏遂良抱不平之意。
故此碧霞宫和峨眉山的二代弟子们,便屡生龌龉。
那日在君山寨豹貔庭,夏侯仁作为峨眉山顶门大弟子,从夏八姑处知晓夏侯杰竟然干出如此恶毒之事,意欲擒之而以正门规。那夏遂良偏偏处处阻挠,还借金灯剑给夏侯杰一用,便是想看峨眉山的笑话。夏侯仁对此事也是心中大为不快。
想到这里,夏侯仁不禁又在思索:“师父近几年来,与少林寺和九云庵来往甚是过密,连少林寺都不拿我这二代弟子当外人看待。难道师父他老人家,就不会是想着于师叔已然早就自立门派了么?难得不是想与二师叔雪竹莲、少林寺了了方丈和三教堂联手,制衡于师叔碧霞宫么?”
夏侯仁不愿意再多想,便在少林僧一众佛号中,随着众人押着计成达和司马长安,往山西三教堂而去。
时值初春,仍是雨雪时降,道路泥泞。计成达和司马长安又被捆在马车里。虽然多数沿着旧时秦直道和大宋官道赶路,一众人等还是走的很慢。及至半个月后天晴雨霁,也只是赶了半程而已。翻山越岭,也堪堪才近襄垣。
这一日,一行人正往晋中方向前行。
突然后面有呼呼喳喳之声,又有马蹄奔腾之声,继而又有惨叫之声。
夏侯仁回头望时,只见七八人正在前面疯跑,约有十余匹快马在后急追。有落后者,被快马追上,那马上人挺刀削下,将落后者砍翻在地。
不多时,有三人已然奔至夏侯仁等人近前,夏侯仁认得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位汉子。这汉子身材挺高,约摸过丈,脖子细的像根擀面杖,脑袋大的像倭瓜,饼子脸,斗鸡眉,母狗眼,蛤蟆嘴。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也不甚合体,偏偏头上带着个小帽,腰间挎着一把一尺二寸长的小片刀。这人花花绿绿的衣服已然破碎凌乱,边跑边手里挥舞着手中的小片刀儿。正是青松狼牙涧的大寨主房书安!
夏侯仁心中惊诧:房寨主如此狼狈,莫不是狼牙涧出了祸事?那前山八宝叠云峰九云庵可有殃及?急忙拦住房书安道:“房寨主!何事如此惊慌?”
房书安陡地被人拦住,蓦地想起在九云庵见过拦路之人,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口的喘了几口气道:“夏侯剑客,剑仙啊,您老是峨眉山的神仙,快救救我等兄弟性命啊!”又喘了几口大气儿续道:“是黄河门……要置我等兄弟于死地!”
夏侯仁急忙问:“九云庵可是安好?!”
此时又有两人奔了过来,也是两个面容丑陋的人物。正是房书安的结拜兄弟索命鬼黄荣江、追命鬼黄荣海。两个人站定喘气:“跑……跑不动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房书安急忙道:“我只看见九云庵起了一派火光,没看到红拂女剑等人。哎呀!追上来了,还请夏侯剑客先救我等兄弟几条贱命,回头再细说端详!”
夏侯仁挺身而出,站在三人前面。
正说话之间,早有三匹快马追到,其中一人黑袍黄巾,不甚雄伟却一脸刚毅之色,眼中精光闪烁。这人在马上本拟挥剑直刺,只见夏侯仁渊渟岳峙一般站在那里,背后有一众少林僧人,显然个个不弱,心中也是一凛,转而用手中剑一指夏侯仁:“阁下请让开!我黄河门要拿人,与外人无干!”
夏侯仁嘴角微动,一股怒气腹内涌动道:“阁下倒是豪横的厉害!这房大寨主倒也算在下相识。容不得你撒泼!”
那人嘿嘿一笑:“那我倒看看你算哪根麦田里的韭菜!”话音未落,手中剑已然突刺到夏侯仁面门。
夏侯仁身形一摆,让过来剑,只一抬腿,踢在那人座下马脖颈。那马悲嘶一声,陡地栽倒在地。马上那位坐立不稳,急忙纵身而起,落脚处刚好在欧阳春身侧。欧阳春大袖轻轻一摆,那人只觉一股大力排山而来。那人本来可以稳稳的落地,此时却止不住的踉跄后退几步。
堪堪快要站稳之际,旁边另一个僧人,正是少林禅院玉引大师,玉引大师性好诙谐,缓缓向前道:“施主切莫摔跤哦,待老僧我扶你一把。”
那人心下早已明了这几名僧人不好惹,便一甩手道:“哪个要你扶!”孰料他甩手之际,手碰到那老僧的手,陡地觉得更大一股力袭来,宛若受惊之兔,双脚跳了起来,本就没站稳,此时更是手臂发麻,心中还在想着:“这老和尚忒地狠辣厉害!”心中还在骂和尚,身体却早已难以控制平衡跌落在地,一屁墩儿墩了个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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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壁厢房书安见有人撑腰,此时又贫性大发,扯着公鸭嗓子道:“啧啧!人家佛爷好心好意的扶你一把,你又偏偏打人家佛爷。你看吧,把老佛爷手都打红了。我说陈济啊,你好歹也是黄河门第十一当家的,果然不同凡人啊,你看你看,这一屁墩儿,官道都给你砸个坑出来。不得了不得了,你这是黄河门九曲功法中的哪一曲啊?”
那玉引大师低眉一笑:“大脑袋,诶,你刚才说什么蛆?
房书安恬着脸一笑:“佛爷,你不知道么?我五年前走过这条官道。那一次我吃坏了肚子,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在这儿,就这!”说完一指陈济跌落之处道:“拉了一泡葱花黄的稀屎,应该是招了苍蝇生了九个蛆。所以呢,我就给我当年在此地的留念,取了个名字叫黄河九蛆啊。”
一众人等,都被这毫无下限的房书安逗得又恶心又想笑。
夏侯仁眉头一皱,心说:“这房大寨主屎尿屁的功夫倒是一流儿!”
那陈济也是一个汉子,虽然功夫不恁高明,却是凭着是黄河门门长陈青的堂弟,坐到了第十一当家的位置。他此次被房书安用话熏得满脸通红,跃起来就要拼命。房书安急忙呲溜转身,躲在少林寺僧人背后去了。
陈济怒冲冲想要冲着玉引和尚动手,仔细一权量,对方的和尚自己可能一个也打不过,气鼓鼓的憋红了脸,攥着拳头呼呼只冒气儿。
正在这时,另一名骑在马上的黄河门年轻人物陡地跃身下马,一言未发而手中一杆九节鞭蓦地甩出,直击玉引面门。
玉引只觉一股凉意袭来,不敢托大,飘开两步,凝目观瞧此人:约摸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相冷峻,面色黝黑,身量中等,同样身着黑袍黄巾,只是黑袍四角镶金,显然比方才的陈济在黄河门地位要高。
这时陈济由怒转喜,大叫:“我二世侄出手!杀了这群秃驴!”
这年轻人正是黄河门门长陈洪的养子陈裕。陈洪的大儿子陈青,在西塞山被周天一金鳞杀了,这陈裕俨然便是未来黄河门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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