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纳海与朱昌祚二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间,已然来到了皇宫门前。
尚未踏入宫门,便听到有人高声呼喊道:“总督大人、尚书大人今日来得甚早啊!”
二人闻声回首望去,不禁愕然,原来竟是大学士班布尔善。
他们不敢怠慢,急忙拱手施礼道:“大学士早安!”班布尔善微微一笑,和声说道:“总督大人,您此刻理应身在直隶,督办公务才对,怎会有空来此呢?”
朱昌祚面露苦色,叹息一声说道:“回禀大学士,此次换地之事着实棘手。那两黄旗和两白旗的旗民皆不情愿搬离故土,不仅不肯配合官府差役的丈量工作,更拒绝上缴地契。面对如此困境,下官实感力不从心啊!”
“朱大人,我听闻镶黄旗旗主图赖,曾致信于鳌中堂,请求他撤销这次换地计划呢!”
朱昌祚闻言,脸色微变,连忙问道:“图赖果真已将此事告知鳌中堂了?那么鳌中堂对此有何看法呢?”
班布尔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而迷人的笑容,轻声说道:“鳌中堂自然清楚这件事情的难处,但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呀!”
苏纳海接口道:“没错,换地的旨意早已下达多时,岂能轻易撤回呢?”
朱昌祚也跟着摇摇头,叹口气道:“的确如此,如果贸然收回旨意,恐怕会遇到不少麻烦。”
听到这里,班布尔善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二人见状,不禁面露疑惑之色,朱昌祚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学士为何发笑?”
班布尔善止住笑声,脸上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鳌中堂心里明白换地之事难以推行,但他此刻已是进退两难,不好意思自已打自已脸。若是你们两位能够写一份奏章,详细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并提议取消换地,那鳌中堂不就有了个台阶下吗?他定然会顺势而下,这样大家岂不皆大欢喜?”话音未落,班布尔善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皇宫。
朱昌祚和苏纳海对视一眼之后,朱昌祚紧接着开口道:“尚书大人,既然班布尔善都已经如此说了,那么我们今日不妨就直接上奏吧!”
苏纳海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本身也是坚决反对换地一事的,所以无奈地叹息一声后回应道:“看起来似乎也只能如此行事了。”
朱昌祚嘿然一笑,然后继续说道:“甚好,待到我们入宫觐见之时,你便将自已的姓名签署上去吧!”
且说今日早朝,已然是索尼未到,鳌拜主持。
众人参见皇上礼毕后,朱昌祚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臣昨日自保定赶来,臣有本启奏。”
说罢,朱昌祚拿出一本奏折,恭敬的递给了旁边的太监。
太监将奏疏呈给康熙皇上,此时殿内鸦雀无声。
康熙皇帝看完奏折后,脸上露出一丝的笑意。
“拿给鳌中堂!”康熙吩咐道。
鳌拜拿起奏疏快速的看了起来说道:“朱昌祚,为何停止换地?”
朱昌祚一拱手说道:“启禀皇上、鳌中堂,两黄旗和两白旗的百姓拒不配合丈量土地,且也拒绝上缴地契。然而此时正是播种秋天的庄稼,目前京城周围五百里的土地,还没有百姓耕种。若不停止换地,只怕到了秋天,老百姓不仅没有粮食收获,就连冬天的吃的粮食都没有了。”
“岂有此理!旗人拒绝配合,难道你就可以不办差了吗?”鳌拜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朱昌祚心中一紧,暗自思忖:“难道鳌中堂是在故弄玄虚,要等我解释清楚后才收回旨意?”
想到此处,朱昌祚继续说道:“启禀鳌中堂,下官已经亲自下田查看,百姓们纷纷哭诉,若是搬家后找不到父母的坟茔,又或者分得的土地不合适等问题,因此都不愿搬家。”
鳌拜摇了摇头说道:“朱昌祚,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让两黄旗得到好地,难道不是吗?你与苏纳海联名上疏,苏纳海为了两白旗的利益,竟敢不顾朝廷旨意,妄图撤销换地的命令。你们二人,难道是想违抗圣旨不成?”
苏纳海见此情形,赶忙跪地说道:“鳌中堂,下官万万不敢,实在是旗人极力抗拒,且又考虑到京城周围五百里土地的耕种问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鳌拜瞪大了眼睛,冷冷地看着苏纳海和朱昌祚,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不容置疑:“你们两个,身为朝廷命官,怎可因一已之私,而置国家大事于不顾?皇上旨意已下,岂能因百姓几句哭诉就轻易更改?若是都如你们这般,朝廷的法令岂不是形同虚设?”
朱昌祚和苏纳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坚决。他们深知,鳌拜是朝廷中的重臣,他的态度往往能够左右皇上的决策。但他们也坚信,自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的生计和国家的稳定。
朱昌祚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回答道:“鳌中堂教训得是,下官自知罪责难逃。但请中堂明鉴,下官与苏大人均是出于公心,为的是京城百姓的生计和国家的安定。百姓若因换地而失去生计。”
鳌拜听闻朱昌祚的解释,随后喊道:“朱昌祚,老夫昨日收到镶黄旗旗主图赖的信,说镶黄旗想多出要二十晌地,你因没收到银子不准,便要撤销换地,可有此事?”
朱昌祚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图赖怎么能这么说自已呢?他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下官是去过图赖的府中,可图赖说的是请求撤回换地之举啊!他。。。他怎么能黑白颠倒,诬陷下官呢?”
鳌拜向康熙一禀手说道:“皇上,朱昌祚和苏纳海屡屡违抗圣意,拒绝换地,今要将二人革职拿问,令换他人继续换地。”
康熙对这突来的变故不知所措,想起陈廷敬讲到的典故,便顺了口气说道:“就依鳌中堂。”
苏纳海和朱昌祚继续喊冤,可鳌拜哪里管那一套。
“来呀,把二人带到刑部严加审问!另外马上去保定府,将他们的同党王登联一同抓获。”鳌拜大手一挥,只见几名侍卫,将朱昌祚与苏纳海带走。
苏克沙哈脸色毫无改变,整个朝会也没有一句话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