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翻来覆去,思绪混乱,头脑清醒,倏然,他兀地直起身子,转眸看向一旁酣睡的少年。
小夜灯昏暗的光芒温柔地亲吻着俞卿,投射出片片阴影,衬得少年眉眼深邃,五官立体。
沈砚辞小心眼地嫉妒了……
于是,他缓缓地挪了过去,指尖攀上了俞卿的眉梢,轻柔下滑,指腹停在了他柔软粉嫩的唇瓣上,眸光晦暗幽幽,喉咙发紧。
“唔……”
陡然,熟睡的少年发出一声微弱了嘤咛声,面色难看,眉头紧蹙,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着什么,声音细如蚊蝇。
突生变故,沈砚辞一下子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了,他赶忙伸手探向少年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俞卿的状况很不好,似是被梦魇缠身一般,冷汗淋漓,满脸纠结痛苦。
看得沈砚辞心中发颤,他躺下将少年轻柔地拥入怀里,然后抱得紧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在俞卿耳边哼唱着舒缓曲子。
明明空调温度打得并不低,可俞卿身子怪异地冷得跟冰块似的,仿佛血管里没有温热的血液一般。
好不容易将他身子给捂回正常的体温后,某个睡得香甜的人又开始闹腾了。
噩梦不做了,开始无意识推搡着沈砚辞的胸膛,嘴里喊着“热”。
用完就丢的俞卿,永远都不知道,沈砚辞此刻的眼神多么哀怨,宛如深闺弃夫那般,哀怨悠长。
无奈轻叹了口气,沈砚辞认命地替俞卿抄好空调被的边角,然后躺了回去。
强行自我催眠下,沈砚辞终于快要睡着了,可突然怀里又挤进了一个人,那人四肢缠着他的身躯,宛如一只大型章鱼,勒得他有点喘不上气。
沈砚辞猛地睁开双眼,看着俞卿舒展开的眉眼,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地扒下俞卿的四肢,将人搂进了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阖上了眼。
这次意外的,沈砚辞意识很快就模糊了,渐入佳境。
睡梦里,俞卿意识不清,下意识追逐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温热,投送怀抱自是不知。
而梦里,那杂乱破旧的小屋,满地的血色,残破的肢体碎块,狰狞丑恶的嘴脸……
紧缠着他不放!
深陷泥沼的俞卿越陷越深,脚腕仿佛被数只冰凉的手死抓不放,挣脱不开,只等力气耗尽后,埋进淤泥里,与脏污共舞。
“卿卿,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喜欢山茶花吗……我生来高贵,又岂能拘于一方天地!”
“卿卿,我们很快就有家了……”
“卿卿不哭,妈妈现在就出去买糖吃,吃了就不难受了哈……”
“……”
温柔的女声,绝望的惨叫,狰狞的狂笑……声声骇人。
它们编织成恐怖的梦魇,紧紧扼住俞卿的喉咙,让他渐渐窒息。
直到……那股温暖,直到耳边突然传出的歌声,直到被一遍遍安抚。
那间密闭黑暗空间里的噩梦,瞬间被击破,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
照在了俞卿满含泪水得双眸上,有几分刺眼,刺得他唰得一下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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