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呢子衣的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看着眼熟,正是宁小陌还那五百块钱时候的信封。
“把钱拿回去,学费凑凑,不用急着还我。”
宁小陌眼睛看着鼻尖,心里一团酸。
宋明谦把信封塞到她手里,“收好,别让冯一看见,他嘴碎,成天操操操的,我耳朵都脏了。”
气氛缓了劲,慢慢趋于轻松,宁小陌却突然张开手,猛地抱住了宋明谦。
她的手臂是软的,身体也是软的,就连呼吸都藏着小心翼翼,但拥抱这个动作却是结结实实的。
宋明谦闻到了她头发上的山茶花香。
“小导游?”
宁小陌没吭声,眼泪无声地流,从眼角往下都滑进了嘴里。
宋明谦沉默了一会,说:“……不用谢。”
宁小陌也不记得自己抱了多久,大概是哭了多久就抱了多久。
她懵懵懂懂地回到家,往床上一坐就是半小时。
宁德福不在家,他经常性地短暂失踪,回来后一般都会带点欠条让宁小陌善后。
欠烟钱,欠酒钱,欠发廊的钱。
她捡个空瓶才两毛,这就是一条望不到头的路。
宁小陌模模糊糊地睡着了,手上还拽着宋明谦给的那个信封。
这一觉并不安稳,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像从冷水里捞出来又丢进热水中。
天亮的时候,她费力睁开眼,一摸额头,发烧了啊。
翻个身,睡意全散。宁小陌猛地坐起,“爸!”
宁德福幽幽的目光盯着她,混了酒味。
“你,你回来了,我给你做早饭吧。”宁小陌飞快地披上外套,手蹭到了枕头,有东西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宁德福捡起,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一看到里面的东西,两眼顿时放了光,“钱啊,这么多啊。”
一叠,两千。
宁小陌伸手去抢,“这是别人放我这的,今天要还回去的,爸你给我!”
“什么人啊,关系挺好吧?那就晚点也没事。”宁德福一把将钱收拢,往兜里放,“你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啊,嘿嘿。”
“还给我。”宁小陌掀开被子跳下来,“还!给!我!”
宁德福手肘一甩,正好打中她的下巴,牙齿一磕,嘴皮破了一道口,血涌了出来。
宁小陌顾不得疼,使劲推了一把宁德福,人没站稳,给推到了地上,四仰八叉半天没起来。
她抢到钱,顺手一勾外套,撒腿跑出了门。
宁德福的叫骂还在身后,“臭婊|砸生的小婊|子!”
宁小陌生怕他追过来,一路跑得跟飞机似的,等她缓过劲停下才发现,自己跑到了富贵酒店。
她爬上五楼,用力敲门。
宋明谦开门的时候,嘴里还叼着牙刷,一见到来人,喷了满嘴的白沫。
“小导游?你这是……”
上面棉衣外套,下边只一条单薄的秋裤,脚上蹬着一双凉拖鞋,脚趾头冻得通红。
宋明谦的目光停在她的嘴上,血渍未干,肿得老高,他沉了音,问:“被打了?”
宁小陌低着头,手上的钱已经揉成了渣。
宋明谦心里有了个大概,侧过身,说:“进来。”
宁小陌小声说:“钱……我还是不要了,放在我身上也不安全,我爸他……”
宋明谦伸手弹了她脑门,“昨晚我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