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民夫被驱赶到一旁,爬山绕路越过敌军跋涉归来显然疲惫至极,或者席地而坐或者干脆躺在地上。
周六郎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那几个人,他也没有再去细看,好像自己多关心他们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营帐。
营帐里一个将官正激动不已。
“…多谢大人派兵救援…”
面色也难掩疲惫的赵大人点头,带着几分赞叹。
“你做得很好,守城阻隔西贼,才有我们的及时调动布置,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方侍禁这次你可谓大功。”他说道。
果然大功!
方侍禁更是激动不已。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某们尽忠国事不敢惜命!”他挺直胸膛大声说道。
屋中的将官们也纷纷赞叹。
“待战后好好隶属,该赏的都要赏。”赵大人说道。
站在营帐门口的周六郎吐了口气,还好来得及,神情不由轻松几分,转身要走,却被赵大人留住。
“来来,方侍禁。”赵大人一面招呼来周六郎,一面对方侍禁说道,“你也要谢谢周殿值,是他安排骑兵接应你们的。”
方侍禁忙冲周六郎施礼。
“同袍事宜,都是自救,岂敢当谢。”周六郎还礼说道。
赵大人拍了拍周六郎的肩头难掩笑意,这一次真是对了,看来周监察说的对,这个周家的小子要多注意一些,尤其是他提的建议。
当时他听到周监察嘱咐的时候还有些不解,如果说听周家其他人的话倒也没什么,毕竟周家世代为将,在军中颇有威信,但这个才来西北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可听的。
周监察显然也对此存疑,但只让他这样做就是了,说这是临行时陈绍陈相公叮嘱过的。
陈相公叮嘱过的?这个小子竟然被陈相公高看?
所以当周六郎提议接援的时候赵大人便多了个心眼,现在看来果然没错,方侍禁没有让他失望,果然带兵制敌,而他接应了方侍禁也赢得威望,这样战前决策调度失误的事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了,就能说的过去了。
好险,好险。
现在缺的就是一场大战击退西贼了。
“好,快去休息,还有一场大战!”赵大人大声说道。
营帐里齐声吆喝,声音振奋。
休整不敢太久,半日不到号角声就开始吹响,熟睡的兵将们立刻跳起来,没有休息的兵将也飞快的向各自的队里集结。
随着锣鼓号令长蛇阵渐渐摆出,对阵尚未集结完成,敌人的马队已经冲击过来。
箭如雨,鼓如雷,遮天蔽日的箭雨才歇,摇摆的军阵中便冲出提着斧头刀枪的锐卒骑兵,与敌阵开始砍杀。
嘶喊声震天,血腥气扑面。
周六郎带领自己所属的队列冲杀着,那些幼年时的故事,校武场上的挥汗如雨,兄弟亲长的训导,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都凝结成今日。
他挥动手中的刀斧带起一片血雾。
当日光再次西沉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西贼已经退的不见踪迹,只留下数不清的尸首,而一队队高唱着得胜歌的兵士们正挥舞着手中的刀斧,砍下这些死尸的首级,入目的土地都赤红一片。
这就是胜利和功赏的颜色,掺不得一丝侥幸和虚假。
天光再次大亮的时候,大战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蜿蜒的队列出现在龙谷城门外,得知危难接触,满城的民众都出城迎接,一面看缴获的战功。
一车车的狰狞首级,一车车的旗帜,引得城门前人山人海,喧闹声不断。
周六郎没有享受这种热闹,作为伤兵他提前进了城。
“殿值忍一下。”军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