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辛夷就要逃走,林锦澄立即带人上去追,不过不等他追上去,便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再转眼,便见一列着黑衣的人提刀杀了过来。
林锦澄看得出来,那不是辛夷的人,否则不可能现在才出现,可这些人虽然过来了,看起来却并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护在辛夷身后,直到她平安离开。
林锦婳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下来,透过帷纱,看着离开的辛夷,不解,箭已经正中心脏,她怎么没死呢?
“婳儿,可要追?”林锦婳下马来,问她道。
“不必了。”林锦婳看了眼痛苦的父亲,只浅浅笑道:“爹爹身子不好,送他回去休息吧。”说完,转身便上了马车。
林锦澄知道一向豁达的她,定是落下心结了。
他看着她的马车缓缓经过,再看看站在那儿满面痛苦的父亲,终究未曾阻拦。
马车里,墨雪护在一侧,看林锦婳红了的眼眶,轻声道:“娘娘,您不曾责怪将军,只是想送他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怎么不好好与他说呢?”
“父亲的脾气,若是我同他好好说,他八成还要因为觉得亏欠而要留下来,既如此,倒不如现在什么也不说,由他离开来得好。”林锦婳合上眼睛半靠在马车边,听着车轮在路上颠簸的声音,一句话也未再说,也没有再回头。
马车回到林府后,赵怀琰早已经在了。
葡萄的毒还未全解,酒儿看到葡萄被赵怀琰抱在怀里一言不发,也似乎知道他是生病了,十分乖巧的站在一侧一言不发,直到林锦婳出现,才软软叫了声娘亲。
“回来了。”赵怀琰看着她泪痕未干的眼睛,浅笑。
“嗯。”林锦婳点点头,笑着上前将酒儿抱住,才道:“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酒儿抬手搂住林锦婳的脖子,小脸儿软软的在她脸上蹭着。
林锦婳心中柔软起来,直接在林麓之父子回来之前,带着孩子回宫去了。
林麓之才回府,便有人来传了消息。
“老爷,娘娘已经走了,还说,您身子不好,京城不宜休养。”来人道。
林锦澄闻言,也明白林锦婳的意思,父亲在,只会沉浸在这些痛苦中,今日辛夷没死,他日回来,只怕还有更加险恶的报复,所以父亲暂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林麓之眼里的痛苦可想而知,一为后悔,二为愧疚。
他点点头,只独身回了房间去。
这是他曾跟徐慧娘的婚房,这么多年他也没让别人住进来过。
他看着里面熟悉的摆设,还是当初慧娘在时喜欢的样式,这么多年他都不许人乱动过。
他走到里间,看着绣架上还未绣完的一副百子千孙图,嘶哑的嗓子终于发出了声音。
“慧娘,你为何留我一个人活着呢,若是能随你去了,婳儿和澄儿也不会受我所扰。”
“慧娘,我驰骋疆场几十年,可如今,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慧娘……”他停驻许久,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擦去眼角浑浊的泪,再细细把这房间看了一遍,好似要将每一处的细节都记在眼里,把留在这儿的亡妻的魂灵也记在心里带走一般。
林锦澄就站在房间外,他能听到房间里隐隐传出来的低泣声,那是他疆场上浴血杀敌如山一般刚强的父亲的哭泣声。
他没进去安慰,默默转身去叫人备好了马车。
等林麓之出来,送他上马车时,林锦澄才道:“爹爹,婳儿她只是不想你再为难。”
“我明白。”林麓之如何不明白女儿的苦心,更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再叫女儿为难。
他深深看了眼林锦澄,才笑道:“爹爹此番,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们不必担心。爹爹帮不上你们什么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婳儿,她实在太苦了。”从小在楚家受尽欺负,自己回来后,本该给她最好的生活,却只处处给她带来了麻烦。
林锦澄看到他眼底的愧疚,不知如何安慰,只点点头。
林麓之才又看了看院子,想起上次一家人在这里过年时的场景,心里好似有了慰藉,这才转头回了马车,叫人赶着马车走了。
他出城的城墙上,林锦婳早已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跟她开这么多玩笑,让她重生,让她扫去重重阻碍,却还没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赵怀琰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从伪装的坚强里走出来,露出脆弱的自己,心疼至极。
很快,徐程青便从之前那城门领将嘴里撬出了不少的人来,当晚便连夜抓捕,许多人还在睡梦里,直接就被忽然闯进来的官兵给绑了,而这些人,全是四个城门的守军,虽然不多,但大多有一定的话语权。
举着火把的侍从看到人都被抓后,才走到徐程青身边来,道:“大人,一共三十九人,死了七个,其他全部捉拿归案。”
“押入大牢,等圣上裁决。”
“是!”
徐程青面色冷沉,京城原来潜伏下了这么多的蛀虫,这还仅仅只是其中一块,接下来怕还有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