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将汤勺浸入碗中,心里虽然有一点小小的欣慰,但却并没有办法提起精神来吃喝——只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头脑昏沉,并且反胃。
……
与此同时,一艘游艇漂浮在夕阳西下的蔚蓝海面,随着海波微微荡漾。甲板上歌舞喧闹,几个身穿比基尼的靓模正在激烈的鼓点声中互相抚摸蹭偎,舞姿妖媚十足。她们兵分两路,分别向沙发上的两位大佬抛着媚眼,跳着跳着,就大胆地骑上了大佬们的腿。
夏六一漫不经心地喝着杯中的红酒,看似随意地推了怀中靓模一把。靓模差点跌下地去,十分有眼色地领会了大佬的意思,只坐在他膝盖上扭动着做做样子,没有敢再进一步与他亲近。
沙发另一头的乔爷左拥右抱,一会儿又亲又摸,一会儿又要靓模们嘴对嘴地喂酒。他看出夏六一心不在焉,大声地打趣道,“怎么了?自家夜总会的靓女睡腻了?下次到我那里去挑挑?”
夏六一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昨晚睡了对双胞胎,他妈的个个坐地吸土!老子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哈哈哈!双刀老弟,原来好货你都留着自己用!”
“好货当然要跟乔兄分享!本来今天想带给乔兄过过眼,只可惜她俩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乔爷心领神会,嘎嘎嘎地大笑了起来。昨晚其实孤苦伶仃地坐在床上抽了一整夜烟的夏六一也笑,一边笑一边挥了挥手将坐在膝盖上的靓模赶走了,“去,让他们上菜。”
他回过头来又对乔爷道,“待会儿试试我这儿大厨新研制的鹅肝酱,晚上再到舱里试试那张从巴西买回来的电动床?让靓女们陪你玩玩‘电动游戏’!”
“哈哈哈!夏双刀,还是你会过日子!”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
一家人用完餐,欣欣还有兴致再上街去逛逛,何初三却是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面色愈发憔悴。吴妈担心他身体,想让他先回去休息。何阿爸提议全家人一起将何初三送回家去,顺便在何初三屋里坐坐——自打何初三租了尖沙咀的那一处房子,阿爸还没去看过呢!
何初三微露迟疑,但见全家人都兴致勃勃,便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跟着何初三回了他的小家。欣欣是来过这里的,所以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前,动手帮她阿哥收捡摊在茶几和沙发上的一些工作资料,请阿爸阿妈就座。
“哇,上面都有灰了!阿哥你多久没收拾过啦?!”
“这几天忙,睡在公司。”何初三道,并且因此挨了阿爸阿妈几句批评。他一边笑着说没事,一边强撑起精神进厨房为大家烧水泡茶。弯腰点火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不知只是因为这段时间睡眠不足,还是因为真的生病了。
“我来吧,阿哥。”欣欣钻进厨房,“你去休息会儿吧。”
何初三在她发顶摸了摸,觉得她懂事不少,颇感欣慰。他走出厨房,发现他那一生辛勤的阿爸阿妈简直闲不下来——阿妈在替他收收捡捡,阿爸则端起扫帚打扫起地面来。
“阿爸阿妈,快坐下吧,我自己来。”
“跟你阿爸客气什么!你不舒服就坐着休息!”何阿爸豪迈地一掌将他按回了沙发上。吴妈则走去了卧室,“阿三啊,我帮你拿件衣服披上,你怕是着凉了。”
衣柜?何初三赶紧回头,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吴妈这时已经拉开了衣柜,见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男士服装,动作一顿。何初三心头一紧,但吴妈却面色如常,取了一件外套出来,披在他身上,“快穿上吧。”
她遮掩地笑了笑,“换个大衣柜吧,你的衣服都挂不下了。”
因为那个小小的单人衣柜里装的是他和夏六一两个人的衣服。何初三知道上次婚礼时她也许就发现了端倪,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吴妈温和地冲他又笑了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拍了拍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她没有将自己的怀疑告诉阿爸,也对,阿爸要是知道,早就提棍找上门来了。何初三心中暗松一口气,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老何啊,你坐下,我来扫。”吴妈又去关怀何阿爸。何阿爸老当益壮地一挥扫帚,“不用!你别管,你陪阿三看会儿电视!欣欣,给你阿爸烧口茶喝!”
“正在烧啦,阿爸!”
吴妈陪何初三坐在沙发上,和声细语地关怀他,“阿三,最近过得好吗?”
“嗯,还好。”
“你工作辛苦,要是有人陪伴照顾你,阿爸阿妈也放心一些。”吴妈看着他的眼睛,恳切地说道。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弯腰扫地的何阿爸,轻拍了拍何初三的手背,低声道,“阿三,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但把你当亲儿子看。我的儿子,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儿孙满堂,只求他一辈子开开心心。只要他觉得幸福,我就心安了。”
何初三此生从未受到过母爱的关怀。这段日子里他心中狂风骤雨,再是心性坚强,其实也十分煎熬,而这些煎熬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不敢展露出一丝一毫。吴妈的关切和理解像久旱甘霖,令他霎时眼眶微热。他什么都不能向吴妈说,只是感激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