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看着城墙上拿着弓箭的士兵,又看着周边飞跃而去的流民。
她咬了咬牙,加入了流民的队伍之中。
无数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裹挟在了队伍里向城门冲去。
明明十分虚弱的他们为了活命竟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此刻黄县的县令徐则州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见下方的情势已然控制不住,他终于是不忍的别过头来:
“放箭。”
“是,大人。”
随着徐则州的一声令下,无数箭矢从士兵手中射出,落在了冲在最前方的流民群里,很快就有人倒下。
流民纷纷被伤人的箭矢惊到。
他们看着真正的箭就这样朝他们飞来,最后撑的一口气莫名便散了,方才被激出到孤勇一下子就泄去了。
月红看着箭矢就射在离自己不过一丈远的地上。
她虚浮的脚步随着身体一并软了下去。
月红跌倒在地。
所有的流民都被因为箭矢死去的人吓着了,他们看着墙上的士兵,停止了用身体撞击城墙的动作。
有人呜咽的声音传出,慢慢的,流民群里传出了一片无奈的哭声。
流民逐渐散去。
徐则州知道,城里的粮食只够这么多人吃。
如果他不下令放箭那么这些流民冲进来,会造成更多的伤亡,他护不了所有人,他只能这么做。
徐则州自下令便回不去了。
无故杀民,徐则州的官途到头了,他本来想撑到下一任县令的到来,但是现在他的仕途算是被自己亲手毁了。
徐则州并不后悔,只是,他舍了前途更对不起妻儿。
月红浑浑噩噩的回到安置女儿的地方,她捂着肚子,没有带回食物。
干粮吃完了,野菜被挖完了,连草根也被刨走了。
月红作为流民中的一员,她努力的想找寻一点食物哪怕是一块馍馍也好。
而现实不尽如人意,月红往山上走去,就地埋葬了自己的孩子。
这边没有生机,她们就往有生机的地方走,总能找到生机的。
月红如是想着。
可是下一秒,她的眼眶迸发着鲜红的血丝,手指间冰冷的温度以及僵硬了许久的瘦小身子无不残忍的告诉月红。
她的孩子,还只有八岁的孩子死去了。
是饿死的。
五月的天正午还悬着圆日,光热迫切的往月红的胸腔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