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被安顿在兰州军区司令部大院里,进入留有岗哨的军区大门,一片开阔的军事训练操场四周分布了六幢白色的大楼,主楼也是白色的,装着清一色天蓝色的玻璃,看起来干净肃穆。
这里的布局非常标准,面积广阔的大院儿,标准操场和篮球场,西北边是成排的军营住宿楼,操场上有各种军事训练的设备。
大院的正中间,立着一尊红岩刻的雕塑,三块巨大的三角形岩石交错在一起,象征党政军紧密团结,上面镌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红军风。
郝志一边走进主楼,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里,与十三陵基地不同,这里似乎没有太多高科技的元素,到处透露着一种朴实,甚至古旧的味道。
主楼的建筑风格也很平实,像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盖的那种办公楼,有着长长的门廊和伸出来的屋檐,标准的七层台阶,三联的红木玻璃门,进到大厅中央,就是迎面的宽大穿衣镜,左右各一条楼梯通往二楼,水磨石的地面有许多地方已经开裂,细长的裂缝沿走廊的方向如蜘蛛网一般扩散开,白墙,下半截墙围刷成了绿色,但是也很久没有粉刷过的样子,拐角的地方剥落了些油漆,透着岁月的痕迹。
没有休息的时间,徐哲立刻召开了“地球自卫军各洲联席会议”,以网络视频的方式,联系到了三大战区的残存力量。
但是相比之前,这里的条件真的是差了很多,几台看似普通的电脑,连着粗陋的摄像头,也不再有基地那么阔绰豪华的大屏幕,只是在墙上,放下一个电动的白色幕布,会议画面就投影在上面,各战区的指挥人员逐一联入会议网络,一个一个头像浮现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色,其中有几个人还挂了彩,包扎着脑袋。
徐哲先是听取了各战区的情况汇报,与这边基本雷同,外星战虫利用死虫躯体发散的信号源,暴露了大部分人类军指挥部的所在地,包括潜藏在地下几十米深井中的军事指挥部,全都像是蚁穴一样被那些甲虫给翻了出来,北美,欧洲,东非的一些沿海区域,军事重地,几乎无一例外地沦陷为占领区。
乱战中,各战区指挥相继阵亡,郝志看到,这一次出席会议的,很多都已经换了新人,外星人的情报准确,几乎很少有遗漏。
更重要的是,欧洲战区由于各国沟通不明,在主要统帅被围的形势下,纷纷出动军队救援,却遭受了战场上的“滑铁卢”,本来占尽优势的人类军纷纷陷入包围圈,被大面积歼灭,美洲战场上,虽然及时停止了救援,也损失了近一半的军队……
从那一天开始,人类军节节溃退,全部龟缩进大陆中间地带,仅以勉强维持的防守,拖慢着外星战虫入侵的步伐。
“我了个曲啊,徐哲将军果然是英明!”郝志坐在一边的旁听席上,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他的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嚓咔嚓声,他一回头,张点点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一盒果仁饼干,正在卖力地吃着,她那股子饿鬼投胎的劲儿还没过去,沾了满脸的渣子,抬头冲大家歉意地笑。
会议还在进行着,北非军事统帅阿丹·弗迪拉里继续介绍说,这次外星战虫在全球主要的攻击手段也发生了变化,除了常规激光武器之外,他们抛弃了节奏缓慢,且已被人类蓥甲盾牌可以有效防护的空气炮,转换成了某种不知名的热能源武器。
战虫的形态从蝗虫改变成了坚固的甲虫,通过翼膜的振动,瞬间将大面积的战场空气温度加升到接近90度,无数士兵,即使是身穿蓥甲的战士,也因为血液沸腾而被活活烤熟了……
“这不就是那天幽灵展示给我们看的吗?热死个求了,幸亏它们没有再继续,不然我们也成了烤肉了!”郝志小声跟身边的王琰珂交流着,她点了点头。
“将军……”阿丹统帅是阿拉伯贵族,他顶着白色的头巾,用一个黑圈圈在头上,一脸棕色粗糙的大胡子,说话时几乎看不到嘴巴在动,“我们在这一战中几乎丧失了百分之五十的陆军部队,而且,全人类主要核能武器发射基地几乎全部沦陷,除了位于俄罗斯西部边陲的普列谢茨克基地之外,从总数上来讲,我们地球部队70以上的重型核导弹基地全部落入外星人之手,现在,他们单单利用我们的武器来对抗我们,都已经可以打赢这场战争了……”
“天呐……”王琰珂暗暗发出一声惊呼。
郝志连忙回身问道:“怎么了?”
“你没听吗?百分之五十的陆军损失,全球陆军的百分之五十啊!我刚刚搜索了一下我的信息库,全球各主要轴心国的陆军人数加在一起,超过了一千万,一千万士兵,就在这一星期之内,损耗了500万!”
郝志想象不出500万士兵死在战场上是怎样的一种壮烈和悲惨,但是他亲眼看到的,那一万多逃亡人员,在鹰嘴岩前的惨状却是活生生的画面。
下山时,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战场上,遍地都是尸体,说是尸横遍野一点都不夸张,上一万人,就可以称之为人海了,俗话说“人上一万,无边无岸”,可这是五百万!
五百万鲜活青春的生命就这样投入到战场上,转瞬间化成飞灰,可能,他们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到,一枪都还没来得及发,就被炙热的空气给烤焦了……
想到这里,郝志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沉重的心情让他的心跳加快了。
徐哲听完了汇报,在屋子里来回跺了几步,低头愁眉不展地思考了一阵,才抬头问道:“搞清楚了吗?新外星战虫使用的这种热能武器,到底是什么?”
各战区的军事专家全都皱起了眉头,几日来他们不眠不休地分析敌人的武器设备,却摸不着一点头脑。
一名美军武器专家点开了话筒,对徐哲解释说:“将军,我们已经做了各方面的分析,如果是封闭空间,通过等离子加热空气还有可能,但是在几万平方米的范围内,在散热性这么大,损耗如此巨大的范围里,瞬间使空气增温几十度,还要保持它不挥发掉,实在是不可思议……”
“是的!”伊朗军备主席也接过话来,“我们最初估计,它们是在使用红外线定向加热系统,可是,红外线受战场环境的影响较大,而且在不同介质里的传播,都会有大量的损耗。
最难以突破的问题就是——地球大气层对外几乎是开放式的,人类的空调可以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内使空气升温,但是至少也要经过机器预热,空气对流和关窗保温,才能在十分钟以后感觉到温度的明显上升。
而外星人的技术,几乎是在瞬间就完成了整个加温的过程,空气本身是不导热物体,若是想全面升温,就必须要有大面积的热风对流,可是,战场上没有风吹起的痕迹……”
众人都沉默了,过了半天,忽然,一个细小的女声在角落里响起来:“如果是……微波武器呢?”
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郝志这边,不出所料,说话的正是王琰珂!
“我们也考虑过微波这种射频武器的可能性,但是,根据我们目前的认知,微波的产生需要极大功率的辐射源,想达到几个平方公里这么大范围的杀伤,它们几乎需要拿血月这么大的能量体作为发射源,就算他们这么做了,血月离地面如此之远,它发射的微波也到达不了地面,微波在空气中受氧气、水分的影响很大,极容易造成能量衰减,除非它们在血月和地面之间的空中建立几十个高功率增益天线,才能保持微波的持续传递和杀伤……”
“这倒很像古代清朝皇宫里替皇帝传话的太监,隔几十米站一个,一个接一个的接力,把话喊到宫门口,以防止声波的消散。”王琰珂笑道。
她慢慢地走到会场前端,然后小声说道:“难道你们没有考虑过,它们为什么一定要组成战阵,才能形成空气升温效应嘛?单个的战虫几乎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
武器专家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回答:“是的!我们的思维一直局限在了单个大功率电源上,却忽略了这一点,外星人的能源利用率可能比我们要高几个数量级,所以它们可能并不需要血月这么大而笨重的主发射电源,或许只需要一只小战虫,就能产生高频电子脉冲,那些翼膜的振动,似乎就是产生高频微波的一种方式!
而在传输的过程中,空中的飞碟极有可能就是一个立体的增益天线阵列,到达地面之后,每一只战虫都是一个发射源,又同时都是增益天线,这样,在它们站阵的范围内,就能保持微波的持续产生而不会损耗!”
王琰珂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她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所以,微波是针对目标物体中的水分子直接产生作用的,空气本身并不升温,只是人体感觉到炽热而已,这种杀伤方式,对于人体种包含水份比例超过60的地球人类来说,真可谓是量身订做的啊!”
“不过!”徐哲将军忽然自信地笑了,“它们有它们针对我们的武器,我们也有我们的,专门针对外星战虫的杀伤性武器,并且,我们的武器可能效果更为显著,只要一个星期,战场局势会立刻扭转过来的!”
他的这一段话立刻语惊四座,没人猜得到徐哲在指的是什么,空军的战斗力完败给飞碟,海军在战虫部队登陆的时候就几乎是全军覆没了,而如今,陆军实力减半,人类惟一可依仗的重型核武器有一大半落入了敌人的手里,他说的这种新武器,到底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