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诚的话莫名其妙、颠三倒四的,但黎锦还是听懂了。
黎锦莫名可以理解阿诚的这种烦恼。如果被对方看穿想法的话,自己就会因为不知所措而变得混乱起来,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不过,黎锦并没有这种本事啊。
阿诚是杞人忧天了吧?
“真的没有!我不能看穿阿诚。”黎锦回想了一下,依然非常果断地答道,“我真的不可能知道阿诚在想什么。而且,我也搞不清楚,阿诚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那就是阿诚想太多了吧。”阿诚深深呼吸了几口,态度变得没有那么窘迫了,也稍微放松了下来,神色看起来自然多了,“真是奇怪。有时,阿诚会觉得‘将军什么都知道’,有时又觉得‘将军连谁都能意识到的事实,都注意不到’。所以,阿诚只能说,将军真是一个‘奇异至极的妙人儿’啊,阿诚会一直‘听将军的话’的。”
奇异至极的妙人儿?哪有啊……真要寻找适合这句话的人的话,黎锦反而觉得,阿诚还比较适合用这句话形容呢。
“只有后一句‘连谁都能意识到的事实,都注意不到’,才是对的啦。”黎锦说道,“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嘛?在别人面前的话,我会隐瞒一番,在阿诚面前我就没有必要隐瞒了。实话告诉你哦,‘我·很·呆·的’。”
我·很·呆·的。
黎锦特意用上格外郑重与清楚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把“我·很·呆·的”四个字给说了出来。
“那真是太好了。”阿诚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阿诚欣慰的笑容,非常浅淡。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到。
在发现“阿诚露出了非常浅淡的笑容”的同时,黎锦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视力虽然不是特别出类拔萃,但是却非常容易注意到别人在这方面的变化。
尽管黎锦并不是谁的神色变化都会很关注,但至少,捕捉阿诚显露出来的情绪,对她来说就似乎十分自然,不需要刻意去留意也能看得到。
黎锦心想,也许就是因为自己非常习惯于注意阿诚的神情的关系,阿诚才会觉得他的想法总是被她看穿吧?
其实,黎锦看穿的肯定不是别人的想法,而是她无意识中捕捉到的情绪流露而已。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于关注这种小细节的关系,黎锦与别人比起来,才会总是呆呆的。
“这有什么好的啦……”黎锦轻轻叹息了一声,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呆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啊。不过,幸好,我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呆误事就是了。”
黎锦心想,这真是“吉人天相”了。虽然,这种词用来形容自己,也显得很奇怪就是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阿诚难得地、如斩钉截铁一般,用坚定的声音说道,“将军是被上天特别眷顾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任何原因误事,或是导致不好的结果?对将军来说,应该只有‘好运气’与‘绝顶的好运气’存在才对。”
阿诚的话虽然很好听,但是……
黎锦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要是真的像阿诚说的那样幸运的话,我怎么可能失业在家,无所事事呢?”
“这一定是上天对将军另有安排的缘故。”阿诚看着黎锦,很诚恳地说道,“将军回到京城,是因为京城有需要将军做的工作。因为,将军配得上世间的一切美好与幸运。”
阿诚的话,倒是让黎锦听得心里很舒服。
不过,黎锦刚高兴一下,立刻又觉得,阿诚的话仅仅能让自己心情变好而已,并没有什么意义。
“阿诚你果然很会说我爱听的话呢。”黎锦心中觉得甜蜜,便微笑着说道,“这让我觉得,我去边关的意义,就是‘为了和阿诚相遇’呢。”
“为了和阿诚相遇……”阿诚呆呆地重复了一遍黎锦无心的话。
然后,阿诚话音还未落,自己就愣住了。
少年那原本白皙的脸色变得绯红,像是发烧一般。
阿诚出神地望着黎锦,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发呆了好一会儿之后,阿诚先是流露出了羞涩与尴尬的模样;但又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的眼中,居然变得泪光闪闪。
阿诚那一连串奇怪的反应,让黎锦不知所措。
“阿诚也是,同将军想的一样……”阿诚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阿诚觉得,自己流浪的意义,就是为了遇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