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邑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烧起来了,她蠢她不幸运,是她中了方礼的计,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她投鼠忌器没有办法说清楚,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认命了!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仍旧不认命!
孩子没了,怪谁!
应邑下腹疼得像钝刀子在割,仍旧颤颤巍巍地扶着阿九站起身来,素指纤纤摇摇晃晃地指着冯安东的鼻子,用尽全身气力。
“你做梦!你算是什么东西?孩子没了。。。我跟你说,冯安东,我的孩子没了,我要你给他陪葬!”应邑气喘吁吁,眼睛却睁得亮极了,有两团火在熊熊燃了起来,“若是皇上不管,我就去求母后,母后不管,我就自己想办法。是啊,你我夫妻,吃穿住行皆在一起,若是你的茶里,酒里多了些东西,就休怪我无情!”
阿九沉下头去,她感到自己手心直冒凉汗。
应邑长公主在硬撑,她能通过应邑打着抖的腿判断,这个时候还要逞强斗恨,阿九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了。
冯安东怔了怔,随即大怒:“若要撕破脸皮,那好!大家都撕破脸皮过日子!我是个男人!我委曲求全娶了你,是因为皇帝以为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的!若是皇帝晓得了孩子根本就姓贺,你以为贺琰的仕途还会有吗?薄情寡义之徒,行迹败坏之人,还可能在庙堂之上立足吗!”
应邑放声大笑,像听见了最好听的笑话,笑声渐弱下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粘答答地浮在了冯安东身上。
“你拿什么证据证明孩子是阿琰的?你当初既然接了圣旨娶了我,就表明这件事儿与阿琰分毫关系都没有了。。。”应邑嘴唇发白,却显得愉悦极了,“甭说皇上不会信,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否则别人该怎么瞧您呢?我的冯大人,忠贞之士却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为了阿琰什么也不在乎,可你却不行啊,冯家还指望着你光宗耀祖,你还指望着入阁拜相呢!”
应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戳破了冯安东每一个盘算。
冯安东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眼前这个女人就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蜿蜒得游在枕边,时时警惕着她会随时随地地扑过来将他咬死。。。
推搡公主,导致公主小产,这能算作是家事儿,可当真放在大周几百年里还真的是无迹可循,皇帝会怎么处置他,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应邑看着冯安东由青变白的脸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儿,手紧紧捂在腹间,正好,正好!
驸马犯下了这样天大的过错,是不是,是不是就有了理由和离了呢!
冯安东自然不晓得应邑在想些什么,可他如今就像陷入了泥沼里,他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了,梁家不知为何反目了,得罪了天家,贺家也攀不上,方家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
手在绛褐色的泥浆里头乱舞,身子像被谁直直往下拽,一直挨不到底儿,更落不了地。
被架在了火上烤,又像陷入了冰窟里,冯安东手缩在袖里,攥成一个拳,他想向眼前这个女人一拳挥过去,打瘪她的眼睛,打断她的鼻梁,让她的嘴再也不能说话,让她的耳朵再也不能听见,让她再也不能,呼吸。
应邑是累得喘粗气,冯安东是气得胸腔起伏。
既有气,更有怕。
屋子里面的空气静止凝固在这一瞬间,应邑与冯安东就像两个伺机而动的敌人,寻找着对方的疏漏,再猛地扑过去,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所有恩怨便就此休矣。
可世间人的心愿常常不能尽如人意,有小厮在外面畏畏缩缩地扣了扣窗板,小声却清晰地一把将屋子里的对峙打破。
“冯大人,有人在门房候着您。。。”
冯安东眉间一皱,正要怒斥,又听那小厮道,“说是急事,生死性命攸关,赖了许久了,您要不就过去瞧一瞧?”
应邑靠在阿九身上,挺直了腰板,眉角一挑,冷声嘲讽:“冯大人真是处处都性命攸关啊,我若是你,活得这样窝囊,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说到这里,轻声一笑,“您也不是没撞过,可惜脑子却撞出一个包来,撞得轻重是非都不晓得!”
冯安东长呼出口气儿,到底忍了下来,拂袖而去。
冯安东的身形一出院子,应邑便瘫软在了阿九身上。
门房静谧无言,只有个带着幕帏的男子候在边上,冯安东风风火火过来,避到内间里去,那人一把揭开幕帏,冯安东顿时感到心都快跳出了胸腔里,冲口而出一句话。
“方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