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这会儿就算再笨也发现问题了,几个人一来一回倒把他给绕进去了,这代政的第一天切不可出这藐视皇帝的罪名。他轻咳一声,想着如何圆回来。
“本宫此番却是无法做出这决断,只是事关紧急关心则乱,不知裘相对此事如何见解?”
把球踢给别人自然是祸水东引一个很好的办法,李瑾心下暗喜,因着这事儿没有他那快断气的父皇绝对成不了,想必这回裘相也要黔驴技穷了。
被点了名的裘相自然而然地起身立在堂中,他半垂着眼睛像那些寻常大臣一般恭敬,但是偏偏叫人不敢小觑他。
“臣以为大理寺之事小,待陛下亲临朝政自然迎刃而解,只是现下迫在眉睫的是本月底就要迎来的监生考试,往常都是陛下亲自殿试甄选可以补位的学子,如今……”
李瑾原想着这球能顺利给踢出去,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老匹夫又想着给自己出难题。他这会儿心下是一团乱麻,又怕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好拿眼睛又瞥向崔英。满堂文武大臣低头垂眼自然是瞧不见的,于是崔英便指了指李瑾又点了点头,完后又做了一个恭请圣上的动作。
李瑾这会儿会意地快,又咳了一声作为铺垫,方才接着道:“此事事关诸多学子更何况这是太祖以来的旧址自然要严承下去,本宫以为这监生考试照常举行,殿试甄选便由本宫代劳,待父皇康复之后交由父皇过目再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裘礼烨听了第一个两手作揖鞠了一躬,“臣以为殿下之意甚好,自是古制自然不能废弃,只是……现下尚有学子因故难以到场可否循这古制准许此人完成考核呢?毕竟太祖皇帝纳天下之学子,既是学子又如何有弃之不用之说?”
太子面色一滞,若不是裘礼烨一直低着头他倒是真想看看说着这番话的裘相是个什么表情,莫不是一副老狐狸一般的偷笑,还是照常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总归,这模样一定是叫他讨厌极了!
自昨日下令彻查锦府之后是有人回报将裘府那个不学无术的姑娘也逮了,说是在那处跟着锦程学琴艺。他是有考虑将这个小姑娘着后门偷偷放了,不过后来有人建议说裘相目前像个铁桶般严严实实,刚好这个小姑娘到可能成为裘相的突破口。
传闻这裘姑娘虽说是个不省事的,在家却是颇得裘相的心,于是昨夜他略一思考便同意了。没想到今日这裘礼烨会大喇喇的在朝堂上提出来,竟是也不怕自己将锦程有刺杀皇帝的嫌疑说出来吗?届时虽说不利于他的大业,但是对裘礼烨也是脱不了身。
李瑾下意识又看向崔英,这会儿崔英一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但是复又指了指裘相点了点头,好似也表达且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看看他的意图。李瑾原先对崔英尚有些防范,但如今朝堂之上能仰仗的无非是这个老太监。
“裘相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若才学突出但品行不佳,太祖也留下过训斥不能用。”估摸着这人是想将裘彩撷捞出来,李瑾也不是不能做这个人情,但凡是要裘礼烨也拿出点诚意。
“是不是品行不佳且待监生考核之后前有言官调查生平、后有殿下御前亲测,臣以为以殿下之才能何愁选不出真正的国家肱骨之臣,只不过未测先将人一棒子打死太过武断,相信此番陛下再次也当再三思量才是。”
裘礼烨几次三番拿那中了毒的皇帝说事,想来也是吃准了他不想叫这事公开,这事既然公开不了也就意味着此番裘礼烨也不可能逼得他在朝堂之上点名道姓地将人放出来。果不其然,裘礼烨那边只是轻巧试探便就此揭过。
“臣先替那位学子谢过殿下,毕竟殿下也是爱才爱德之人。不足月余的时间里相信她必定能不叫殿下失望,夺得监生考核的机会。”
裘礼烨这番话倒不是单单说给李瑾的,毕竟在座的人中尚有极大一部位是获得了些小道消息目前还在观望形式的,东宫这位行事不讨喜估摸着还是观望他的态度。他且强硬一些,那么这些人便会强硬一些。
私下里那些人已经开始有了眼神的交流,好似也是心底不踏实想要相互询问一番。
下了朝后,李瑾意味深长地瞧了裘礼烨一眼,他料定了这人之后定会再度求见,前朝是叫他摆了一道可是到了书房是谁的场子尚不好说。
裘礼烨此行早早进宫自然是不得到些什么不罢休,于是便谢绝了几位同僚的邀请只身请求崔英通传。他本是随意而立却突兀看到方才在朝堂上相互参了一本的刑部那位和户部那位这会儿竟然是并肩而走。
论说这尚在宫中,结党营私本就为皇帝所不齿,更何况……除非这二人便是想叫自己看到这一幕,两人联合了一出叫东宫在代政的头一天就丢丑。本来若不是他接下了话头,那么东宫自然是惨遭不利。
这会儿崔英折回过来,正是在堂前人多,于是这会儿也正大光明地作揖道:“那人到了书房便一直不宣人伺候,估摸着也是知道您要去。方才是受了些委屈了,现下必定要从他处找补回来了,相爷心下要有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