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袂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眼咕噜叫个不停的大锅,没啥诚意地安慰道:“你要这么想,带了生命气息,又恰好要出壳的种蛋,都被司务长送给我了,剩下被你煮的全是着了凉,没了生命气息的死蛋。”
大胖给了她一个白眼,“知道这些蛋能孵化,你也不早点说。”
苏袂回他一个白眼,“谁想到你们会这么馋!刚用过午饭,就把鸭蛋煮了。”
“卤菜要卤出味来,怎么也得一个下午,哪会想到……唉,算了算,”大胖摆摆手,“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在进山一趟,捡些种蛋回来孵吧。”
“别整太多,”苏袂道,“第一次孵化没有经验,要试着来。”
“嗯,”大胖点点头,去库房拿了个垫着稻草的小藤盒,两斤小米给她,“小米剩的不多,我留了些晚上给两个伤员熬粥,这些你先拿去喂着,明天我让采购再买。”
“伤员!”苏袂愣了下。
“嗯,一个是拉练时不小心滚下了山,另一个……”大胖迟疑了下,“是上次任务受的伤,先前一直在边境医院,今早才转回来。”
苏袂把小米还回去:“给他们熬粥吧,我把糙米碾碎了喂。”
说罢,抱着装了小鸭的藤盒,快步出了食堂。
“这……”大胖拿着小米,看苏袂转眼走出广场下了坡,轻叹了声,转身把米放了回去。
六七十个种蛋,一共孵出来45只小鸭。
苏袂没经验,也不会照顾,王老太不放心,全部带回去养了。
……
“(带胡子的小人)你好,我是(涂黑的蛋),(拱手)你给我的(圈圈、瓶子),我(心)(圈圈),(太阳)(带胡子的小人)下次给我(一溜圈圈),(心)你的(涂黑的蛋)。”
林老捏着这封信,看了半天,指着带胡子的小人问张秘书道,“这是‘爷爷’?”
“对,”张秘书点点头,“要不,我给你翻译一遍?”
林老把信给他。
张秘书念道:“爷爷你好,我是小黑蛋,谢谢你给我带了这么多礼物,我最喜欢吃的是苹果,希望爷爷下次多给我送些苹果来,爱你的小黑蛋。”
相比小黑蛋的信,林念营不会的字注了拼音,看着就好懂了。
不过也简单,只问了个好,道了句祝你健康长寿,平安喜乐,孙林念营,1958年3月13日。
放下信,林老捏了捏眉心,一指对面的椅子:“坐,两个孩子看着还好吧?”
“小黑蛋天真可爱,顽皮捣蛋,就是还不明白‘牺牲’这个词的含义,”张秘书在他对面坐下,觑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挺没心没肺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换个角度来看,”林老拿起烟盒,抽了根烟,“你不觉得小梅将孩子保护的很好?”
“这倒也是。”张秘书掏出打火机,探身帮他点燃,
林老深吸一口,又问,“念营呢?”
“念营脱离了大院的环境,我看着也活泼了不少,就是这孩子挺没有安全感的,一见我过去,脸上就没了笑容,看样子是挺怕我带他回来的。”
林老默然。
孩子存在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小陈嫁给他也不容易,三十出头的大姑娘就在组织的安排下,嫁给他一个五十多岁,儿子都成年的老头子。
欣然应允,没有一句抱怨,光凭这一点,生活中他就得多包容几分。
再说,她也没有打骂孩子,吃的用的安排的比建国都要好上两分。
“念营性格上像他妈,小门小房出来的女子……”林老话一顿,方觉失了言,转而道,“让他跟着小梅也好,陕北出来的姑娘,骨子里就多了一份血性。”
烟雾模糊了林老的眉眼,张秘书抬头去看,只看到他半边泥塑似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