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萝姐姐,你且尝尝,今个似乎做得甜腻了些,也不知席公子爱不爱吃。”
“席公子?”荼萝听得这生疏的称呼,有些不解。
“姐姐你不知,方才你进去后不久,门外就来了位公子,道是刚来京城不久,听说白玉京曲乐甚妙,便来此一闻。这不,瞳羽姐姐引他落座有一会儿了,我想着这公子光是品茶定是乏味的,便在后厨备了些点心来。”
“姐姐,你没看见,那公子他…”夏歌继续说道,却是停住望了望白奕,而后拢起手来,凑到荼萝耳边轻言:
“那公子他,生得好生俊逸,就像画中仙人一般。”
“咳咳,我可是听到了!”白奕睨着眼望着夏歌,沉沉道。
“听到便听到了,那公子本就好看,我又没说假话。”夏歌撇了撇嘴,也不管白奕还欲说什么,便端着玉碟离开了。
“这个夏歌,今日是怀春了么?”白奕望着夏歌的背影摇摇头,说道:“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倒把夏歌给迷了住。”
“白老板不是要去宫里头么?”荼萝轻笑,问道。
“无妨,会会这所谓的画中人,再去宫里也无妨。”白奕勾了勾唇角,便往夏歌离去的方向走去。
荼萝笑了笑,往那看台后头去取了琵琶来,这个白奕,平日里夏歌总是跟在他身后,倒见他躲都躲不及,这会儿却是急了。
不一会儿,白奕却是蹙眉走了回来,荼萝见白奕面色有异,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个席公子…”白奕话说一半,却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他的扇子上,隐隐约约有我的气味。”
“此话怎讲?”荼萝觉得奇怪,虽说凡人嗅不出狐族的气味,而狐族又对自身气味异常敏感,但这一个好端端来听曲的公子身上,如何会沾上白奕的气味?
“昨夜那救走怪物的不速之客,是用扇子伤了我,那把扇子上定是沾上了我的血迹,我方才未往那边走去,只是远远地观察了番,这个席公子的扇子却是干干净净,没什么端倪的,但是他扇子上那丝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息,我还是嗅了出来,只是这气味极其淡渺,仅凭这个,我还不能十分确定。”
白奕顿了顿,说道:“但是这人的身体,却不是个凡人之身。”
“那他是?”荼萝没见得这席公子,只觉得夏歌的描述同白奕的说法,倒像是说着不同的人。
“他那张脸,超脱似仙,可是那具身体,却鬼气森森,我怕他是,鬼界的人。”白奕沉沉而语。
“难道,昨夜救走那偷尸怪物的人,是他?”荼萝问道。
“我方才也想过这问题,只是实在不懂,若他是那救走偷尸怪物的鬼界之人,他便该是要窃取灵元的始作俑者,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蹊跷的很,虽说是窃取灵元,却实在不必大费周章将尸体还回来,现下这人来白玉京,到底为何,倒是个迷。”
“今日这是怎么了?荼萝姑娘怎么还不出来?”白奕依旧蹙眉沉思,思绪却被外头看台下的高声叫唤打断了。
那看台下头的客人早已坐满,迟迟不见白玉京头牌,倒是急迫得很。
荼萝这才怀抱琵琶,款款走上台去,荼萝低眉信手,转轴拨弦三两声,潺潺琴音便似流水,倾泻而出。
台下的人皆是目不转睛,也不知是听那绕梁余音入了迷,还是看那美人之姿出了神。
席妄生望着台上低眉轻奏的女子,抿了口清茶,漾起丝极淡的笑意。
“顾兄可真是周到,我这头一回来京城,顾兄便带吴某来了这么个好地方,这头牌荼萝姑娘,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席妄生身后的坐席上,一个男子侃侃而谈。
“吴兄客气了,来京城不来白玉京,来了白玉京不来听头牌荼萝姑娘的曲子,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顾某怎能让吴兄的京城之行留下遗憾呢?”另一个男子应道。
“哈哈的确,虽然吴某不在京城,但这几日常在市集闲逛,倒也听得不少关于白玉京的消息,我听说,这白玉京表面是个声色之地,实际上却是个受人之托打探消息寻人寻物的地方,不知顾兄可知这是真是假?”那先开口的男子又说道。
另一名男子压低声音应道:“此言不假,白玉京无所不通,私下里做些寻人的买卖,倒是京城里都知道的事。只是有一件事…倒是十分有趣。”
“哦?是何有趣之事,顾兄请讲。”
“丢了的人或物,但凡拜托了白玉京,就没有找不回来的道理,可是这白玉京头牌荼萝姑娘替人办事的规矩,却是让别人去帮她找一个人。”
男子朝这问话的人说道,“你说可是奇怪?也不知道荼萝姑娘要找的这个人是谁,倒连白玉京也寻不得。”
这句句议论声虽小却声声不落地传入席妄生的耳朵里,他的眼中泛起层层波澜,薄唇启开,半晌,吐出两个轻淡至极的字来:
“息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