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燥热起来,戚东雨用过午膳就在竹林下坐着读书,这本书里介绍了棉花种植的方法,如何防虫用水,正看的入神,一只毛毛虫落在书上,她忍无可忍:“容泽!”
跟着容泽的小太监吓了一跳,这阖宫上下谁不是见了陛下恭恭敬敬的。陛下帝王威严,杀伐决断,治理洪涝,清除贪利,不在话下。地方官员谁也不敢糊弄这个年轻的帝王。嘉和郡主太不一样,这样直呼陛下的名讳,陛下反而不生气,还乐呵呵的笑着,就是对着后宫的娘娘们,陛下都没有这笑意。张全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子:“下巴都快掉了,跟上,以后嘉和郡主的事就是头等的大事,知不知道。”
“是,是,是,多谢师傅提点。”
那边容泽嬉皮笑脸的挤着坐到戚东雨身边,看的出来,今天的心情不错:“阿拙怎么知道是我?”
“你几岁了,也没点新花样,竹叶上不长毛毛虫!”
容泽满意的揉了揉戚东雨的发顶,她的发髻原本就是松松垮胯的,这下更是乱糟糟的:“我家阿拙就是聪明,要是男子,一定当得起户部和工部的要职!”
“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帮你干活又不拿俸禄!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戚东雨嫌弃的躲开容泽的魔爪。
“是啊,今日河道史上书,汛期都过去了,最后的一批灾民也都安顿好了。”
“那确实是好消息,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容泽拿过戚东雨的书合上,正色道:“这次洪灾,朝堂上也算是大洗牌了。”
“哥哥你很久不和我分析朝局了,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是关于你的父亲。戚成义在这次的洪灾中物资钱粮安排的妥妥当当,立下不少功劳。以前朝局复杂,但是有赵程之坐镇还不至于太乱。现在群龙无首,各方势力反而蠢蠢欲动,其中最有野心的是老越阳侯戚家和你父亲家。现在看来,戚府倒有要越过越阳侯府的意思。”
戚东雨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戚沛涵恨不得横着走,和赵欣玥一见面就像两只斗鸡似的。容泽,你忙的差不多了,快去看看你的后宫吧,不然一个个的都来我听竹轩探口风,门槛要被踩破了。”
容泽作势要敲戚东雨的额头:“阿拙,你过分了,我之前说过什么?”
戚东雨赶紧捂着额头求饶:“知道了,知道了,不挖苦你,不插手你的后宫了。”
容泽找准空隙,还是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哪次马不停蹄的回来不是先来看你?”
戚东雨揉着额头:“知道了,你才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段时间你在宫外都待野了,下次让张全跟着。”
“哎呀,好了好了,我不敢了,哥哥。。。我在宫外学不野的。”戚东雨抓着容泽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声音软软糯糯的,甜到人心里,容泽最受不了这一招。三两片竹叶随着风飘落在戚东雨发梢,容泽伸手摘下,握在手里把玩:“好了,被你一打岔,忘了正事,估计不久我就要升你父亲的官了。”
戚东雨不明所以:“你是在顾忌我?”
容泽点点头,说:“当年你母亲的死我们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但是你父亲伪造遗书,想来是脱不了关系的。加上我心里始终介怀他当年那样对你,如果不是看你嘉和郡主的身份,他这些年也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戚东雨侧了侧身,正对着容泽的眼,他眉眼清澈,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在他的眸中看到自己:“容泽,你是帝王,用人不拘小节,不问出处。你这样在乎我的感受我很感激,但是只有你强大了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你要是觉得戚成义值得用,那就用,不用顾及我。母亲的死我会查清楚的,到时候不管是谁,我都会自己报仇的。”
“也不完全为了你,我知道他是个拜高踩低的小人,虽然有些才华,但是毕竟德行有亏。”
“完美的人反而难被名利所驱使吧,帝王的驭人之术,你比我清楚,君子有君子的用处,小人有小人的用处嘛。只要你多管着点,不要尾大不掉就行。”
下午的阳光刺眼,两人挪到屋里又聊了一会,许是真的累坏了,戚东雨出去泡个茶的功夫,容泽就在矮榻上睡着了,屋里有些闷热,她将窗户细细的开了一条缝,又轻手轻脚的将容泽的靴子脱了。自己坐回案边,拿起本书又读了起来。容泽一睡就是一个时辰,张全急得在外面跳脚,原来容泽一早说了要去赵欣玥那里用晚膳。戚东雨心里一笑,容泽这是谁家官场失意,他就让谁在后宫得意,如此步步为营,怎么能不辛苦。想到这,更不忍心叫醒容泽,就打发了张全在外面守着。
夕阳西下,晚霞当空的时候,容泽终于慢慢醒了过来,这一觉当真睡得舒坦。映入眼帘的是斜倚在窗下读书的阿拙,她安静地坐在窗边,她的身影被夕阳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温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一片安详的氛围笼罩在她周围。偶尔她的头发被微风拂起,如同一缕柔丝般飘洒在她的肩上。容泽想,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吧。
戚东雨放下书,和他的眼神相遇,他落荒而逃的收起自己的心思,再抬眼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戚东雨打趣说:“你醒了?你这一觉可急坏了张全,赵欣玥派人来催好几次了,我看你睡得甜,实在不忍心叫醒你。”
心里舍不得离开,但是外面张全催促得声音又想起,容泽起身穿上靴子:“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快去快去,不然赵欣玥不知道要怎么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