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洞洞的。
门口射进来的光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满是灰尘的线,云锦书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黑暗。
屋子低矮破旧,里面设有一张连铺,铺上躺着个人影,听见秋兰的声音,那人影动了动。
“秋兰姑姑,”那人的声音虚弱,“我好像有些发热,能否请你去太医院请个医女过来……”
“哎哟哟,咱们浣衣局里可没有这么娇贵的。”秋兰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是多洗了几件衣裳,你出去问问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发热正好,长明殿送了件金丝锦的衣裳,不能碰热水,只能用冷水洗,等会儿你去洗了,热也就下去了!”
她不等那人回话,就转头对云锦书说道:“姑娘且先将就几日,旁的屋子都住是四人六人的,也都住满了,这儿就只有你们两个,住着舒坦。”
见云锦书眉头微蹙,她又补充道:“姑娘别瞧她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其实都是装的!就是从前在贵人跟前伺候的时候养出来的毛病,等过些日子知道自己逃不过,也就好了。”
“我听她的声音似乎真的不大好,”云锦书小声说道,“当真不用请人来看看?”
秋兰一哂:“咱们这种地方,哪有太医愿意过来给瞧?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挺不过去的话……”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宫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真挺不过去,一张席子卷了丢出去就是。”
话中的冷漠让云锦书不寒而栗。
秋兰说完,拍了拍她的肩便离开了。
云锦书没有迟疑,快步走进了屋子,将包袱丢到一旁的箱子上,探手去摸铺上那人的额。
触手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她见那人还算清醒,便对她说道,“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那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缓地摇了摇头:“就是头晕得难受……”
“你等一下,”云锦书说道,“我带了清热解毒的药草,应该能缓解你的病症。你叫什么名字?”见那人目光涣散,她怕她昏过去,又问道。
“我叫……黄鹊……”那人喃喃道。
“黄鹊,”云锦书问道,“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么?除了头晕,喉咙痛不痛?身上感觉怎么样?黄鹊,黄鹊?”
黄鹊再醒过来的时候,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她全身都疼得厉害,嗓子里像是有刀子一样,但头脑却清明了不少。
“你醒啦?”
旁边有人说话,她费力地扭过头去,看到一个分外好看的姑娘正对她笑。
屋里很黑,那姑娘身上却仿佛有光,尤其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黄鹊隐约想起她是与秋兰一起来的,以后两人就要同住了,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
“你好好躺着吧!”
一方冰凉的帕子贴在了她的额上,黄鹊抬眼去看,那姑娘手上还带着水珠。
“你应当是受了风寒,所以引起了发热,”她说道,“不是什么大病,我已经托人去熬药了,等会儿熬好了,你喝下去再好好睡一觉,发发汗就没事了。”
“我叫云锦书,”她对黄鹊笑着说道,“以后我可能就要和你住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