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朝堂的臣子,开元帝并未多言,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管不到那么远了。
话音落下,开元帝微微颔首。
高元一立即会意,扶着他再度躺下,开元帝神情平静,安然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
忽然间,开元帝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嘴角竟然露出了笑容。
他对着近处的太子与高元一吩咐:“你二人先退去十步,让大师父陪着朕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闻言,高元一和太子面面相觑,他们可以肯定这屋子里绝无第四人,但开元帝数十年如一日的威望还是让他们选择照做。
下一秒。
一道白衣翩跹的人影出现,端坐在床榻前,一手握住开元帝干枯的手臂。
这突然的变故让太子与高元一愣住,不过当他们看清来者的身份,心中升起的警惕之色顿时消散。
开元帝察觉到来者,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嘴唇微动,发出低沉的声音:“大师父。”
“贫道来了。”李常笑静静坐在他面前,一如当初从襁褓中将他带出长安时那般。
记忆中的面孔重叠,仿佛是在一瞬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大师父,开元要走了,当日的承诺……可还作数。”
李常笑重重点头:“当然。”
“多谢大师父,”开元帝用尽最后的力气露出笑容:“朕已经布置好了局面,只请大师父替朕收拾残局。”
话音刚落,原本还张合的唇齿戛然而止。
李常笑感受着指间传来的沉寂,开元帝原本还微弱跳动的脉搏,到这一刻彻底没了动静。
年过四旬的太子李嗣,见到这一幕竟然没忍住当场哭了出来。
李常笑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言语,整个人也消失在宫殿之中。
或许,这是太极宫与他最后的缘分了。
当年的相遇,是从一纸圣旨进长安开始,历经了一百三十余年,五代人的奔途,某种意义上又是续起了血脉中的香火。
……
开元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呼罗珊前线的士卒自发披着白带,以凭吊这位给了天下四十载安宁的雄主。
大唐各境,还有各路的藩国,都在得到天子驾崩消息的那一刻,彻底陷入了悲伤之中。
紫极宫。
李太白与杜子美正在吟诗作对,谈论过往的岁月,护得听到道观外走马吏悲鸣的鼓声,隐隐之间也明白了什么。
二人不约而同走出屋子,却见其余道观的道士也坐着一样的事情,就连高天师都不例外。
他们这群道士,早就是方外之人,按理说不应该被凡尘帝王的驾崩牵动思绪。
但规矩是人定的,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自然可以悲伤。
一时间,李太白想起长安的过往,不禁潸然泪下。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以剑指着苍天之上,哭腔中带着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