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快步上前,挽了袖子为此人探看,很快,她拧眉道:“像是砒霜中毒之状,中毒不轻,得帮他吐出来——”
中毒,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衙门众人皆是神色微变,染坊之人更是面露恐惧,林巍上前将中毒的伙计面朝下翻过来,又帮他抠喉,几番折腾,伙计“哇”的一声吐了一堆污物。
戚浔又道:“去倒温水来,多倒些。”
管事的慌忙去倒水,不多时提了两只粗瓷茶壶过来,又一起给伙计灌下,喝饱了水,又催吐,如此吐了三次,折腾的伙计面无人色,其他人也跟着累的满头大汗。
戚浔冷静的道:“命应当捡回来了,只是这毒物毒性大,很可能会令他内伤脏腑,留下遗症,等他缓一缓,继续喂他温开水,淡盐水也可,今夜多吐几次,直到吐出之物如水一般,稍后大夫来了,开些温补的药便可。”
管事的既担心伙计中毒,又怕扰了衙门差事吃挂落,自然连声应下,又叫几个随从将人抬进绣楼的厢房,傅玦开口将他叫住,“他下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管事的道:“下午我们吃喝都一样,就是染坊厨房做的粗茶淡饭,并没有什么古怪的。”
傅玦转眸看向屋外,夜空漆黑,时辰不早,刘元没有出现,染坊的伙计却中了毒,这时,江默上前道:“难道是刘元下的手?”
刘元丧心病狂,想到他残害康槐安的手段,傅玦不排除他下毒害人的可能,于是下令道:“带路,去你们厨房看看。”
管事的忙应声,戚浔这时眼巴巴望着傅玦,傅玦便道:“你跟我来。”
染坊的随从留下照顾中毒的伙计,其他人都跟着一起往染坊厨房走去,厨房就设在作坊的后院之中,一行人从作坊中庭经过,直奔后院,管事指着几间厨房,“我们吃的都是厨房做的,谁也没有例外的,中毒的人叫程五,今日也没从家里带饭。”
这后院靠近染坊后墙的方向,傅玦带着戚浔进厨房查看一圈,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两个厨娘吓得不轻,白着脸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管事的喝问道:“怎么回事,程五吃了饭菜,竟然中了毒,还是砒霜剧毒,莫非是你们谁?”
两个厨娘面色大变,她们早已将厨房打理干净,此刻都要准备归家了,其中一人走到碗柜前,将下午剩余的饭食拿了出来,“天地良心,我们二人在此处干了这样久,又怎么会下毒害人呢,你们不信,下午的饭我们也吃了,我现在再吃给你们看。”
厨娘拿了双筷子要吃冷饭,戚浔连忙制止,“别动,不一定是你下的毒,你莫要自己试,若饭食当真有毒,便害了自己。”
戚浔朝自己发髻上摸了摸,拔下一根纯银的簪子来,“砒霜之毒能用银子试出来。”她上前用银簪试毒,片刻后摇头,“毒物不在饭食之中。”
傅玦下令:“去后面看看。”
林巍带人往后檐沟去,没多时回来道:“王爷,看了,后面没有脚印,也没有翻墙的痕迹,不过这后面有一道后门通向外头后巷,卑职看了,后巷什么人都没有。”
“这门不落锁?”傅玦问。
管事道:“白日里不落锁的。”
傅玦又问厨娘,“下午你们一直在厨房,不曾离开过?”
两个厨娘对视一瞬,“我们出门去后面水井里打过水……”
水?戚浔思绪一转,看向屋内两只水桶,她上前再度用银簪试毒,很快惊道:“王爷,是水里有毒,两只水桶里都有毒——”
管事吓了一跳,“这是谁下的毒?”
两个厨娘也慌了神,“他们一开始陆续进来吃饭,后来需要洗碗了,我们便去后面打水,回来的时候,程五……我想起来了,程五说他口渴,可前面茶壶没水了,便来舀了一碗凉水喝,因此才中了毒,就在两盏茶的时辰之前。”
傅玦问:“打水的时候可遇到人了?”
一个厨娘点头,“遇到了,遇到了好几个,井边有打水的有浣洗衣裳的,有不少人……”
“可见过一个瘦高男子?”
二人沉思片刻,一个厨娘不确定的道:“好像……见过,当时在场的,的确有个瘦高个的男人,看着三十上下,长相普通,瞧着眼生。”
这般一说,所有人都沉了脸,两盏茶的功夫之前,那时候戚浔已经进了染坊,难怪久等刘元没进来,原来他根本没打算进染坊,而是直接选择给染坊内的人下毒!
江默忍不住道:“王爷,莫非刘元洞悉了我们的计策?想以此报复我们,还迁怒到了染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