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怨06
谢南柯的话令众人神色大振。
宋怀瑾站起身来,“是谁的生辰八字?”
谢南柯摇头道:“没有说姓名,只知是女子,生辰八字道长也记不清了,因为过了几个月了,给了咒符之后,余月芙便将生辰八字收了回去,他说他只记得那女子是建元十三年生人,去岁还不到二十岁。”
“道长给的法子,是将咒符和生辰八字扎在小人身上,又在园内东南角找一处最为阴湿之地埋下去,埋三日之后,将小人和咒符一起烧掉,便可成事。这一张咒符,要卖百两银子,余月芙也只去过那一次,那道长之后再未见过她。”
宋怀瑾道了声“辛苦”,转而看向傅玦,“她求的是女子的催命符,应当是与人生了私情之后,想令与他定亲的姑娘,或者已成婚的夫人丧命。”
傅玦摇头,“是二十岁的女子,不大可能只是定亲,多半已经成婚了。”
宋怀瑾骤然反应过来,“是了,按照大周的风俗,二十岁便不该是定亲了,可生辰八字是颇为私密之物,一般人不可能拿到别人的生辰八字,余月芙又是如何拿到的?而她要诅咒的人二十岁,她认识的人之中,有哪些人是二十岁呢?”
孙菱这时面色微变,“玉萝的姐姐玉薇,今年便是二十岁。”
杜玉薇?!宋怀瑾拧眉,戚浔和周蔚也是一惊,他们才见过杜玉薇,也见过杜玉薇的夫君方仲崎,若余月芙想诅咒的人是杜玉薇,那与她有私情之人,莫非是方仲崎?
宋怀瑾道:“郡主确定吗?如果余月芙要谋害杜玉薇,那岂不是说与她有私情之人是那位方公子……”
孙菱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立刻摇头,“那不会的。”
“方仲崎是安宁坊方家的公子,四年前中了进士,如今为礼部员外郎,年前工部侍郎祈然出事之后,工部从礼部调了人手,方仲崎极有希望几年之内升上去,到时候便是朝中肱骨,这也就算了,他和玉薇姐姐是少年夫妻,情深义重,待玉薇姐姐也极好,这世上任何人会辜负自己的妻子,方仲崎也不会,一定不会是他,玉薇姐姐的年纪是巧合。”
孙菱说的掷地有声,宋怀瑾不解道:“凭何说他一定不会?”
孙菱道:“方仲崎为人正派,芙儿又是侯门小姐,他若是与芙儿生了私情,那将玉薇姐姐置于何地?方家娶玉薇姐姐的时候,就说过绝不纳妾,若是如此方仲崎还与芙儿搅在一起,那他是什么意思,要娶平妻不成?那更无可能了!”
“这是其一,其二,芙儿和我和玉萝都十分交好,她怎会和方仲崎有私情,还要买符文诅咒玉薇姐姐,这绝不可能,她和玉萝姐妹,不仅是手帕交的关系,幼时,她们还在同一私塾读书认字,也算是同窗的关系,她怎会如此对不起玉薇姐姐?”
“其三,也是众人皆知的,方仲崎当年苦苦哀求,才让威远伯将玉薇姐姐嫁给他,那个时候,方家没落,并无官身,他也只是中了个举人,还未中进士,若无诚心,威远伯怎会让玉薇姐姐下嫁?他们成婚四年,如胶似漆,还有个女儿,方仲崎放着好好的娇妻不疼爱,又怎会和芙儿瓜田李下?”
孙菱说完表情有些难堪,“我不觉得芙儿会和已婚之人有染,若是如此,那也……那也太不要脸面了!还有方仲崎,他若是负了玉薇姐姐,那他便是狼心狗肺之辈!”
孙菱这是凭着对这些人的了解,全然推翻了这个可能,宋怀瑾想到今日在威远伯府门口看到的那一面,也觉得方仲崎和杜玉薇应是十分恩爱才对,他不由问:“那除了杜玉薇之外,可还有别的姑娘在二十岁年纪?”
孙菱抿唇道:“不止玉薇姐姐一人,若我记得不错,蒋阊的姐姐蒋菡,还有齐国公府的大小姐齐明月,她们都和玉薇姐姐同龄,对了,蒋阊和芙儿走的也近,去岁还有人说他们只怕要成一对,可惜蒋菡放话说,她不喜欢芙儿,后来没多久,蒋阊就和别家姑娘定亲了,定亲正是在腊月中旬,齐桓的话,齐家和淮阳侯府也走的很近——”
宋怀瑾忙去看今日拿回来的名册,果然看到蒋菡和齐明月的名讳也出现过几次,这蒋菡和齐明月皆已嫁为人妇,婆家也都是京城中贵族,因此常与孙菱等人一起集会,尤其各家宴请以及长公主府宴请时,她们皆曾出现过。
宋怀瑾道:“如果是这样,那余月芙诅咒之人,还真不一定就是杜家大小姐,如今还未确定与她有私情之人,如果她和蒋阊已经私定终身,可因为蒋菡,蒋阊和别家定亲了,这自然会让余月芙憎恶,不过蒋菡为何不喜余月芙?”
孙菱抿唇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去年夏天一次雅集上,当时芙儿不在,蒋菡当着大家的面说的她不喜欢芙儿,还说那日幸亏没有芙儿,不然她要早早离开,后来这话传到了芙儿耳朵里,芙儿还在我们面前指责过蒋菡莫名其妙。”
宋怀瑾略作犹豫,对孙菱道:“有些内情郡主还不知,郡主可否回避?”
孙菱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我也想帮忙找出杀人凶手,你说你们查到的,我难道还会出门吆喝不成?”
孙菱非要参与案子,也是重要人证之一,宋怀瑾也没法子命令她,傅玦虽是皱了皱眉头,可看孙菱倔强的模样,到底没强迫她。
宋怀瑾便不管那般多,只对傅玦道:“这个蒋阊今日瞿嘉学提到过,他是御史大夫蒋维的公子,定亲定的是南阳郡王家的小姐,按照郡主所说,如果他定亲在腊月中旬,那正好附和了她去求咒符的时间。”
“她去城外庄子上是在二月初,也就是说,她正是在腊月有孕的,如果她在腊月初以身相许,结果腊月中旬蒋阊与别人有了亲事,她自然无比恼恨,而后便去城外求咒符,如此,时间上也说得通了。”
孙菱听到此处,面色大变,昨日她没去侯府,还不知道余月芙堕胎之事,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什么……芙儿她竟还有了身孕?!”
宋怀瑾叹了口气,“此事还请郡主保密,莫要外传。”
孙菱唇角紧抿,“我自然知道。”
孙菱只觉颇为不适,她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余月芙与人生私情倒也罢了,到了这般年纪,有心仪之人十分寻常,可如果到了有孕这一步,那二人便是有了夫妻之实,余月芙是被那人哄骗了,还是说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尽快查一查这个蒋阊。”傅玦眉眼微沉,“御史台监察百官,肃朝中纲纪,为三法司之一,蒋维如今应是知道这个案子的,最好立刻去府上走一趟,蒋阊的姐姐也可一见,若是没记错,蒋阊昨日在芷园,齐明月也在。”
孙菱立刻点头,“昨日也都是我们相熟的一群人在芷园,蒋菡不喜芙儿,也因为家中忙碌,因此近日少与我们聚会。”
此时已是日头西斜,宋怀瑾道:“那属下先去蒋御史府上,今日芷园是顾不上了。”
说完宋怀瑾又看向孙菱,“郡主可知蒋菡的夫家是哪家?”
孙菱忙道:“是前振国将军之子樊晟,如今在巡防营当值,是副指挥使,家在城西长宁坊。”
宋怀瑾道谢,便对傅玦道:“那王爷,下官先去查查这二人,等回衙门不知何时了,王爷不必等消息,明日下官向王爷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