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伯道:“当然,梧儿从不穿旧衣。”
这时戚浔又说:“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他当日离家之后,在别处与人生了争执,或许与他的死无关。”
李廉闻言道:“杨梧是三月初一午间离家的,翠云楼的伙计说,他是下午到的,一直待到天黑时分,期间始终和楼里的红袖姑娘在一处,并未与人生出任何争执,也是那天晚上人定时分,他离开了翠云楼,不知去向。”
李廉所言排除了唯一的可能性,覃文州和宋怀瑾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案子的确有疑点,定安伯听到此处忙问:“这意思是说,梧儿的确是被人害死的?”
宋怀瑾谨慎的道:“至少说明当天他出过些事端,到底是何事,还要调查才知。”
彭氏好容易止住了哭,这时又呜咽道:“梧儿,梧儿当真是被人害死的,我就知道,他最是怕水的,又怎会跑到湖边去呢?是谁,是谁害死的他?”
彭氏哭的站不住,杨瑞一边扶住他一边对覃文州道:“覃大人,如今找到了疑问,你们官府可一定要查个明白,三日,我只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查不出来,我便要告御状去!”
覃文州听得头大,“伯爷,我们自然会尽力而为的,只是……”
“夫人!”
覃文州话还未说完,彭氏哭的晕倒在地,一时间伯府陪同的官家嬷嬷都乱作一团,覃文州适时道:“夫人悲痛欲绝,伯爷不如先带着夫人回府歇养,我们查案子需要时间,伯爷和夫人守在此处也无用。”
杨瑞也觉如此不是个事,又犹疑道:“梧儿的遗体……”
覃文州忙道:“您放心,义庄有人看守。”
杨瑞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命人扶着彭氏先出去,杨松望着这场面也不知如何是好,杨瑞道:“松儿,你留下,看看还有什么消息,晚些带回府来,我先送你母亲回去。”
“是,父亲。”杨松恭敬应下。
杨瑞放心了,这才与其他人一道出门,覃文州送了几步,回身之后对着杨松道:“大公子,我们查也没有那般快,你也不必在此久等。”
杨松看了一眼杨梧的尸体,哀叹道:“回去我也放心不下,何况还有父亲的吩咐,我就在此候着,大人不必管我,我也不会妨碍大人。”
覃文州适才都看见彭氏如何待他,也知道他处境尴尬,便不再劝,只看向戚浔道:“如今除了这伤,还有何处古怪的?”
戚浔摇头,“暂只有这处。”
覃文州便吩咐李廉,“速速带人去翠云楼,先问问这衣裳的事,再问问当日杨梧去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他是去消遣的,若是路上出过事端,必定会露在脸上。”
李廉自然明白,很快带着人离开义庄。
后堂内,范云盛道:“还是你细心,我适才也看过衣裳,瞧见此处毛躁了些,却并未想到会否和案子有关。”
戚浔道:“这锦缎与刺绣都金贵,虽是损伤不大,可这二公子想来不会穿着他出门消遣。”
宋怀瑾这时看向杨松,“杨大公子是吗?”
杨松对着他一拱手,彬彬有礼,“正是。”微微一顿,他自己主动道:“我是杨梧的庶出长兄。”
原来是庶出,难怪彭氏待他那般不留脸面。
宋怀瑾问:“你弟弟平日里可有与谁结仇的?”
杨松远远地扫了一眼杨梧的遗体,似不忍多看,“他喜好结交朋友,寻常不会与谁结怨,我只知道他朋友极多,没听说过他与谁红过脸。”
彭氏待杨松那般模样,也不知这兄弟二人感情如何,宋怀瑾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在此处多问,而戚浔打量了杨松片刻,又回身细验尸体。
他们来时已是日暮西斜,验尸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此刻已近黄昏,戚浔片刻之后道:“死因确是溺死,死亡时间应当就在三日前的晚上,从尸表已查不出更多,若能剖验的话,或许能寻出更多细节,或者希望李捕头能带回来好消息。”
覃文州道:“适才你也看见了,伯爷和夫人怎会让剖验。”
戚浔了然,便也不再多言,而李廉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天色将将见黑,他便匆匆回了义庄,进门便道:“大人,宋少卿,我已经去翠云楼见过那红袖姑娘了,她说当日杨梧去找她之时,是兴高采烈的,并未提过任何事端,她为杨梧更衣,也未发现衣裳上有损伤,我又细细问了楼里的小厮们,也都说杨梧当天很高兴。”
这表明杨梧从家里离开到翠云楼的路上一切如常,覃文州道:“所以,这事端,的确是在他离开翠云楼之后生的?”
宋怀瑾也道:“他没带任何小厮?”
李廉摇头,“没带,他与翠云楼的红袖是老相好了,次次去翠云楼都如去自家一般,且伯府离的也不算十分远,他便经常独身一人去见红袖,适才属下还问了红袖,是否知道杨梧有过什么仇人,红袖倒是提到了一人。”
众人心弦一紧,李廉道:“红袖说,杨梧曾经在翠云楼,为了她,和平乐坊傅家大少爷打过架,这是她唯一知道的结仇者——”
宋怀瑾拧眉,“平乐坊傅家大少爷?”
众人都未想起这家来,这时,杨松忽然道:“此事我知道,这个平乐坊傅家,便是从前的临江侯,如今的临江王傅氏之同族,已故的临江侯与这家傅老爷是堂兄,这个大少爷我也见过,他……他的确与杨梧不对付。”
覃文州和宋怀瑾皆生意外,而戚浔也没想到,这案子竟会和傅氏有所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