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错愕惊讶地惊叫出来。
“没错,”
朝文远长叹一声道:“隋末虞初那位做过太史丞的王孝通,深刻钻研《九章算术》与《缀术》,写出了《缉古算经》,以语言文字、勾股图案和推导,来计算复杂问题。
学宫在其基础上继续发展,将需求的未知数视为天元数,即‘立天元一’,
列两个相等天元式,将天元式相减,得到一个天元式后,再用增乘开方法求得正根,解出天元未知数。
条理明晰,步骤井然,快于勾股图形推导法。”
“学宫以前刊印过天元术的论文,那个考生能自己学会确实很厉害,”
一名学子皱眉道:“但增乘开方法,只是在论文里稍有提及,没有展开详谈——老师您打算将增乘开方法和四元术放在一起,等准备好了再刊印成册。
他又是怎么学会的?”
“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如果没有好用的算学工具、计算方法,那就自己创造一个。”
朝文远沉声道:“这才是天才!
整张算学试卷,全考场只有何繁霜和李昂两名考生全部解答出来,
何繁霜能考满分,是因为她有能力考满分。
而李昂考满分,是因为只有满分。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山长面前据理力争,强烈要求将他的名次放在前面。”
听到老师对那位名为李昂的学子如此盛赞,在场弟子们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
朝文远见状,长叹一声道:“算学的发展历史,是时断时续的历史。
古时算学的延续和发展,主要靠几家几户内部的私授家传,不断有算学知识遗落、失传,
又在几十上百年后,被后人重新发明。
算学整体水平,几度起起伏伏,跌跌涨涨。
直到学宫重视算学,将算学视为经世致用的重要工具,民间风气才逐渐扭转。
正是因为有了算学,我们可以预测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估量搭建桥梁楼阁所需的木石土方,算出远方山脉的高度、河流的流速,甚至辅助修行,
而不再是用个人经验去‘感觉’。
就算这个叫李昂的学子最后没能考进学宫,我也会向山长请示,收他做弟子。。。”
说着说着,朝文远突然一顿,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不过学宫里教草药的孙溥,和教丹青的杜琴音,也都给了他甲等上的成绩,
虽然大家同僚一场,但如果想和我抢弟子的话,
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厢房内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学宫的博士们除了教授规定的课程之外,还会挑选一些看得顺眼的弟子,一同研究某些课题。
导师选择学子,学子选择导师。
不过。。。
朝文远的修为,貌似才巡云中境,
和他曾是学宫同龄同窗的女修士杜琴音,早几年就已经突破至巡云境高阶,
真打起来,朝文远恐怕会被对方吊起来锤吧。。。就像二人年轻时那样。
在场弟子们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果断闭嘴不谈,看着朝文远坐在椅子上,乐滋滋地不断翻看李昂的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