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屁大的步云古镇,对于高春天打残废镇上恶霸李前龙的事情,尽管很少人知道,但在开学不久后,还是在学校流传了开去。
因此,加之高春天优异变态的学习成绩,让他一跃成为学校万众瞩目的人物。
时间这东西,总是在你不经意间悄悄溜走,经过那次事件后,高春天也再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武力值,当然也没有人去尝试挑战他,高春天在万众瞩目的环境中成长,就这样转眼到了一九八九年。
八九的上半年,华夏国很多大城市学校都发生了暴乱,可是在这偏远宁静的衡县,除了政府的人员接到各种各样文件通知显得特别紧张外,老百姓依然按部就班,有滋有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只有高春天二舅已经荣升县教育局主任的陈连生,像火烧了屁股般瞎忙着,上头下了死命令,不准学生闹事,否则开除主管领导工作、开除党籍,上行下效,陈连生也及时把文件传下到各个乡镇,然后派人贼一样地盯着各个校园的学生思想上的觉悟。
对于这些国内大形势,高春天倒是没有费太多心思去参与同学们的讨论,但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暴动场面,还是深深地震撼了高春天的内心世界。
这些年,高春天深受母亲陈小莲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的影响,做人行为也变得有点功利主义,因为这是现实生活给予他的,也让他多了一种超于年龄的冷静,高春天觉得母亲的做事方式非常实用,人光有一腔热血冲动,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他们家依旧是属于贫困户,然而高春天大哥高有财,这些年却沾了他大舅的仙气,在县民政局也混上了一个办公室秘书的差事,一年手里经手的各种款项,也让他口袋里面有了钱,人也开始风光了,风光是风光了,但这些年高有财似乎并没有衣锦还乡的觉悟,始终没有回过老家,看望过他们母子。
高春天觉得刘虎当年说得不错,他大哥压根就不是个东西,但人确实很聪明,这点高春天现在才算彻底明白过来,以往很多人总是被他愚蠢的外表所蒙蔽了。
再有半年的时间高考就要来临了,高中的所有课业早已结束,高春天更是在高三上半年的时候就开始进入了复习阶段。
高春天今后选修的是理科,已经跟他关系突飞猛进的唐念慈自然跟定他了,而罗长青却选择了文科,因为他的英语简直是太强了,不考外语学院,简直对不住天地父母!
最值得一提的是,高中二年多时间以来,每次考试,高春天的学习成绩,一直稳稳占据全年级全县第一的位置,这样优秀的学生,自然让学校的领导以及老师们视若珍宝,百般照顾。
因此,高春天也成了陈小莲这个苦命的女人,唯一能仰首挺胸地在人前大声炫耀的话题,每当有人拿她那些无中生有的风流事说事的时候,陈小莲每次都会激动得双手叉腰对人吼道:
“老娘我这辈子受尽了窝囊气,人人都叫我豆腐西施,老娘是卖豆腐的不错,但从来没被人吃过豆腐,老娘跟我家豆腐一样清清白白!
那些吃不到老娘豆腐的狗日的穷汉懒汉嘴贱!比不上老娘漂亮的娘们嘴更贱,老娘这些年听够了狗日的谣言?!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狗日的,无中生有的谣言,害得我家死鬼生前天天吃干醋,害得我家三个娃儿常常被人骂做野种!常常抬不起头来做人。
大儿子大女儿长大了,不认我这个娘了,这都是拜你们这些狗日的所赐,可老娘三儿春天就是相信老娘的清白,我家三儿年年考全县第一,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一定有广阔的天空,你们这些狗日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等着看吧!等我家三儿出息了,我倒要看看那个狗日的,还敢乱泼老娘的污水。。。。。”
陈小莲这些话,无疑也给高春天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也让他时时刻刻铭记着自己答应过母亲,一定要实现亡父生母的愿望,考上大学,而且目标还定在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华清大学。
父母之间的爱情、恩怨!以及外界的各种谣言,让高春天几度陷入深沉的思考,思考人性!
什么心理学啊!世界观啊!人生观啊!唯物主义、唯心主义……以及什么国家与革命啊!资本论!鲁迅文集啊!老舍文集啊等等世界文学名著,这些,他统统都有研究过。
在他的带动下,唐念慈跟罗长青也是拼了命地学,三人一有空闲,就聚在一起讨论彼此研究出来的心得!理所当然高春天对两人的影响,远远大过于他们两人对他的提醒。
要说三人共同最开心的事,就是一起看刘虎寄给高春天的信,刘虎这家伙,在家做了一年农活后,就吵着让他老子帮他把身份证年纪弄大去当了兵。
这家伙是个头脑时刻发热的主儿,当初是他自己吵着闹着要去当兵,可每次寄给高春天的信后面一句总是写着“大哥啊!快来救救我吧,老子要死了!”
从新兵连的三个月集训开始,这句话就一直伴随了他一年多,但是这句话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收到了,为此,高春天到刘虎家里去问过,刘虎父亲只说部队上派了“任务”给他,至于什么任务部队上没有明说。
高春天隐隐觉得刘虎肯定正在部队经历一段不平凡的生活,他相信以自己当年教刘虎练习的洪拳长打寸劲完全有实力在部队里混出一番名堂来。
如果说高春天这两年多高中生活是平静的话,那么对于高春天母亲陈小莲来说却是苦涩与甜蜜伴随在一起的。
陈小莲甜蜜的是儿子高春天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以及儿子在学校出色的表现!苦涩的是儿子考上大学后的学费去那里找?
其实这两年高春天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譬如他不知道母亲为了供他上高中,私下曾经好几次去求过他那些舅舅大姨小姨们,一说到钱,他那些亲戚们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而且名言说是给,不是借!说白了,就是跟打发叫花子也差不多。
对于这些,为了儿子能上得起学,陈小莲忍了,让陈小莲不能忍受的是高春天的亲大哥大姐,她的亲生儿女,每当她这做母亲的跟他们说起弟弟上学缺钱什么的时候,都没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好脸色,反倒还说陈小莲偏心眼什么的,以及拿当年那些事儿说事情?
陈小莲是有苦说不出,却又不能将大儿子大儿女的作为说给高春天听,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人也常常想得半夜泪流满面,四十不到的人,头发却是半黑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