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婶子再骂她也不当一回事儿,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不就骂一骂嘛,不挡吃不挡喝的,权当狗撵人猫叫春了!
干活儿啥的,熟悉了家里地里各种活计,偷懒的法子有的是!
至于挨打,从十五岁那次她婶子拿鸡毛掸子扑过来抽她,反被她夺过来压着她婶子抽了一顿之后,这婆娘就再也不敢惹她了。
自古人善被人欺,你越是逆来顺受她就越是没事找事爱欺负你。
所以被人欺压的时候,没胜算的情况下就先忍着。但忍着不代表就认了!得记着!记清楚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到你长大了,有能力了,胜算多了,好好给他丫的来一顿!弄得他这辈子见了你都躲着走,这才是正道!
黎白十五岁那年初夏,在麦场上扛起第一袋麦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辈子挨打挨骂的日子到头儿了!
那一回她好好抽了她婶子徐杏子一顿,专朝身上见不了人的地方抽,抽的她哭爹喊娘的。
两个堂弟那时候一个七岁多,一个九岁,在背后一个扯她头发一个拽她衣裳,被她两脚踢在屁股上掀到了墙角里,也不敢再过来,腻在地上大声嚎哭。
堂妹李秋果更是躲在自己屋里根本就没敢出头。
然后她就拎着根手腕粗的槐木棍坐在堂屋门前等她叔叔。她也不打算把她一家人都打一顿,这也不靠谱啊,兔子急了还跳墙呢,万一她一家子一起上,她一个还是扛不住的。
她打算的是,打一个拉一个。她婶子就是要打的,她叔叔那就是要拉拢的。谁叫以前都是她婶子上手打她呢?虽然她叔叔李良木也不算是个啥好东西。
当然,要是实在拉拢不过来那也没啥,大不了就挨几下,最差也不过被赶出去,她已经十五了,去州府里自卖自身给大户人家当粗使丫鬟也能活得下去。
然后李良木一进门就懵了。家里地位最低的小可怜兼长工兼粗使丫鬟黎白拎着个手腕粗的棍子在堂前站着,一脸阴沉的戾色,自家儿子和媳妇扑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通哭诉。
李良木很生气,火冒三丈的站在院儿里冲着黎白骂了起来。他媳妇徐杏子觉得光骂骂不解气,一个劲儿撺掇着李良木上去把黎白这丫头片子打一顿。
不过李良木那会儿气是气,却也没有说上去抓住就打。倒不是狠不下心。嘿!又不是他亲闺女,有啥狠不下心的。
主要是因为,这一吧,往常他媳妇打也就打了,婶子嘛,很多人家亲爹在时有了后娘还不亲呢,何况婶子!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是当亲叔叔的,上手去打一个丫头,还是他无父无母的亲侄女儿,这好说不好听啊。这要真打上去,那就实在是太难看了。说不过去呀,回头叫村里人知道了该怎么看他?
二呢,说实话这孩子力气不小,想来也是逼急了,那眼里一股狠劲儿看得人瘆得慌。他要是真撩袖子上去打,打不过反过来被个丫头捶一顿那就更难看了!
再说了,他这边骂完了那边他侄女儿立马就低头认错了,说一时冲动啥的。还主动过去给他媳妇徐杏子作揖道歉。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李良木也不想闹大,就着这个台阶儿就下去了。
这一次之后,黎白在这个家里就再没被欺负过。
不过家里地里的活儿还是没少干也就是了。
到了十六岁上,黎白晒得黑明,那脸蛋儿映着太阳好像都有点反光。
她婶子本想着多收点聘礼把她嫁出去,但是后来发现这丫头一没嫁妆二没娘家,脾气大,人又黑,卖不上啥好价钱。
愿意娶她的人家给的那一点儿聘礼太少,仔细算一算还不如留在家里干活儿划算,就歇了心思,不但不急着找人家,反倒把人家上门说媒的人都给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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