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先把最重要的一个点给揪出来问了。
幸好,甄氏当初也并不很经心:“有那么五六个吧,我也记不得了。当初说的是先一点一点地做,做成了卖好了再做新样式的。”甄氏的头低得不能再低。
其实一共就给了三种饼干方子,但老太太并不知,笑笑便乐得一块儿装糊涂:“一共给了五样儿的,若点心师傅有心,就能把这五样儿变幻出几十样儿来,”说着瞅了瞅桌上的饼干,“再没想到这些点心师傅竟有这些个巧思。”语气里满是所托非人的遗憾。
甄氏咬咬牙,跪到老太太面前:“娘,媳妇儿的娘家哥哥虽说糊涂,但绝没有卖方子的坏心眼儿!真是那黑心烂肚的伙计干的啊!那人至今都找不见影儿,定然是拿着卖方子的钱逃远了!我哥哥再混,也绝不会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把五太太扶起来,”老太太还没说完,晴丝已经过去扶起甄氏:“五太太别气坏了身子,咱们老太太不过问问,五姑娘虽年纪小,也总该得个说法儿的。”
老太太缓缓道:“这方子是我做主儿让卖给甄家的,五丫头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里头也有我老太婆的不是。”
笑笑噗通跪下来,扶着祖母的膝盖:“祖母快别这样说!那甄家舅舅定然做不出这样的事,咱们都是给那偷方子的伙计害了……只是,如今满大街都是咱们唐家的饼干,早知如此,不如早早写进咱们唐家的点心单子,由着富贵人家慢慢儿流向百姓家,好歹还有咱们唐家的名儿啊。”——就这么上纲上线了,直接把笑笑自己‘发明’的饼干上升到唐家点心的高度,一切就有了家族荣誉感似的。
老太太拍拍孙女儿的头,亲自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若不是老五媳妇来求,我本想着把方子直接呈到光禄寺的,他们每年都向民间征集珍馐、佳酿、点心各种稀奇美味的方子的……”
甄氏听了,哪里还站得住,又欲跪下,被晴丝死死扶住了,压低声对她道:“五太太还是听听老太太的话音儿吧,此番得给姑娘做足脸面。”
甄氏强作镇定,暗暗咬牙,心里早把娘家哥嫂骂了狗血淋头,这一对儿夯货蠢蛋,一张方子都看不好,连个伙计都拢不住!同样的方子自家卖不好,怎么旁人一做出来就有人排着队的买!
老太太又发话了:“我就不明白了,旁人把这饼干卖得这样俏,甄家铺子为何还在卖那单一的大车轮子?自家又不是没方子,也按方做来就是,虽未拔得头筹,赶得个尾巴尖儿也能沾些光的吧。”此话问的难听,但也有其道理,笑笑心里也有此问。
甄氏狠狠咬着嘴唇:“待我去铺子里好好质问他们去,定然给老太太和五姑娘一个交代。”
“问不问的吧。”老太太已懒得知道答案,左不过又是一桩蠢事罢了。喝了两口茶,歪靠到荔枝红闪缎大迎枕上,伸手从碟子里捏了个蛋黄饼干吃,还叫着笑笑:“你也吃,一会儿上学了空着肚子可不成。”
笑笑早饿了,便也不客气地吃起来,拿了个夹着花生糖酥的饼干吃了,又香又脆,这饼干还真是造福于民了,想着元龙朝的大家伙都能吃到这样的饼干,心里又隐隐有些开心。
“我这牙口不行了,给我拿些软乎的来吧,”老太太喝了口罗汉茶,“这里头似乎没有曲奇饼,我记得那个酥软,入口即化。”
“曲奇的方子还未来得及给甄家。”笑笑道,幸亏还没给呢。
晴丝端来一碟子桂花糖糕,老太太捏起一块咬下一小口:“若是……靠着曲奇打个翻身仗,笑笑可有把握?”
祖母的想法竟与笑笑不谋而合,若因为满街饼干方子就因此退却,那也就不是唐家人了。
笑笑点点头:“总有法子的。”
甄氏本就是个伶俐人,见事有转机,急忙道:“笑笑有何法子,只吩咐了便是,也给甄家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这算是变相地道歉了。
笑笑忙道:“婶婶何出此言,生意场上胜负乃常事,咱们一起谋划,总能扭输为赢。”
正说着,一个丫头进来与晴丝耳边说了什么,晴丝道:“这可巧了,甄家的舅太太来看五太太了。”
这是,负荆请罪来了?感觉他们都没有这个智商。
老太太一挥手:“笑笑也一并跟过去,有什么想法都同她们讲了,一起出主意。”说着又跟晴丝道:“吩咐了桐影,等笑笑谈完了事儿,让她快马送姑娘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