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那句“莫要再纠缠”出口后,萧珩像是被彻底击垮。
那句“我要不起了”,将他先前的执拗击溃。
那句“失我者永失”,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宣判,将俩人彻底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萧珩仿若丢了魂,眼神涣散支离破碎,整个人犹如牵线木偶般。他垂着头,背脊微弯,肩膀微微抖动着,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十六望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恍惚间有种错觉,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脊背压垮,将他骨子里的骄傲一寸一寸的浇熄。
上下两世加起来,这是十六头一回见到眼前人这般模样,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此刻在她跟前哭的泣不成声。心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扎一样疼痛无比,悲伤的情绪,沉重的将她压的快要喘不上气。
扶着门框的手在无人窥探到的地方微微颤抖,眼眶中水珠一颗接着一颗滑落,模糊了视线,就那么怔怔的望着他,好似要将他刻入脑子里,小声呢喃道:“那就、到此为止吧…。。
———翌日清晨:北漠驻扎地
苗疆主营帐,跪在地上的中年妇女脸色苍白,衣襟及袖口处血色斑驳。她怀中抱着一名年轻女子,手上拿着丝帕抵在她嘴边,嘴里带着哭腔不断喊着“泠儿”二字。
年轻女子躺在她怀中一动不动,眸子半磕呼吸薄弱,口中不断有鲜血吐出,看着进气少出气多。
营帐破碎的不成样,旁边还有一处在喷着火星子的帆布,四周全是横七竖八死不瞑目的尸体,帐内的物品东倒西歪杂乱无章,零零散散落了一地,满目疮痍……
不止此处,北漠与东莱两个主营帐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那七零八落碎裂的物件,就像是被巨手捶打与撕扯过一般,入眼一片狼藉……
北漠副将大步流星的往苗疆主营帐走,先是震惊于此处同样的惨烈遭遇,随之背脊发凉。
行至中年妇女身侧,看着她怀中还在呕血的黎泠,皱着眉开口:“乌姨,黎姑娘怎么样”?
被唤作乌姨的中年妇女,手中的丝帕已被血浸透,她又在用自己的袖口给怀中的人擦拭,双手一直在颤抖,神情哀痛无比。
闻言头也没抬,声音嘶哑道:“她挨了那活阎王一掌,胸骨全数碎裂,五脏六腑移位,若现在立刻将我苗疆的圣灵放入她体内,还有一线希望”。
北漠副将闻言催促道:“既然有救,那还等什么,赶紧先救人啊”?
乌姨神色看起来很是绝望,泪崩道:“那圣灵乃我族百年供奉之圣物,被视为镇族之宝。先不说其珍贵程度我等有没有使用权,就光那千里迢迢的路程,她也撑不住”。
乌姨话音刚落,一旁传来另一名男子的声音:“你们也都惨遭毒手了”?
北漠副将闻言当即回过头,东莱的军师正往他们这边小跑而来。
来人衣衫褴褛,发丝也有些凌乱,一副狼狈的样子。
东莱军师看了一眼地上的俩人,转头朝北漠副将开口道:“我们众不敌寡,我家将军与副将…。双双殉职了”。
北漠副将像是早有预感一般,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随即开口:“我家主将已抬去医治,同样危在旦夕”。
地上的乌姨闻言咆哮道:“疯子,不讲武德不按常理出牌,那姓萧的简直就是个疯子”。
东莱军师抹了抹眼角,附和道:“对,没有任何征兆的闯进来,直奔主营。似阎罗索命般见人就杀,传闻那银魄的威慑力点石如豆腐,能轻松破开一堵城墙。我等这肉体凡胎,如何抵得住他愤怒之下的全力一击?我们方才清点了一下人数,八百有余,将近一个营的人在那片刻功夫死于他的掌下。这哪里是个人?这分明就是个魔鬼”。说着后怕似的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北漠副将叹了一口气,心痛道:“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我那边也折损了好些人,也难怪一直以来列国群雄皆对他敬而远之,这杀伤力确实有些骇人”。
乌姨因哀伤而哭得红肿的眼睛,此刻正怒目圆瞪,目光似刀子般泛着渗人的寒意,像是一头被逼到悬崖边、陷于绝境的母狼,神色中透着疯狂之色,咬牙切齿道:“他此番伤敌一千,也同样自损八百。他中了我的噬心粉,此毒在我苗疆也算是榜上有名,三日内若无解,任他有盖世神功护体,也如活死人般永远沉睡”。
北漠副将闻言有些惊讶,当即询问道:“此话当真?他警惕性那么强,按理说不可能让你轻易近身的,你确定他真的中毒了?若是这般,那我们可是少了一大劲敌啊”。说到最后还隐隐带着些许的激动。
乌姨语气笃定道:“我虽不知当时他为何没有闪躲,但我非常肯定他中了毒”。
她面沉如水,眼中全是憎恨之色,恶狠狠道:“我真后悔没有随身携带着我的那些宝贝,不然今日我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北漠副将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到乌姨疯狂的喊叫声紧接着响起:“泠儿…。泠儿…。泠儿…。。
她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头歪到了一边,看模样已然没有了呼吸。
北漠副将见此摇摇头,抬脚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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