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休往回廊探了一眼,问道:“不去拜会一下吗?”
紫菱摇了摇头,“不了,自食其果的事情我干够了,不想再扯他人虎皮。此番北上,咬碎了牙我也要咽进腹中。只是,舅舅,我若有什么闪失,还望照顾好秋鸿,炼制肉身也好,转走鬼修之路也罢,只要存在就行。”
他把千年春留给我,我受之有愧。但千年春有难,我拼了命也要护着,大不了一死,还他性命。
船很快再次起航,天字一号房中有个巨大露台,青天在上白云在下。他有些疑惑,在下方看时,明明是万里无云,为什么到空中之后,下方却是云海呢?
想也想不通,于是翻出一本书,静坐看书。
结果此时,有个换了一身松散衣裳的女子赤脚走出,披散着头发,神色虽然还是那般清冷,但她环抱膝盖坐在蒲团之上,便显得没有那么拒人千里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帮那个人?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海外乐楼青楼数不胜数,买卖都是花了钱的。”
刘赤亭闻言,转头看去,只见虞晓雪一脸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
也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哪里晓得什么人间疾苦。
“比方说昨日刺杀我的那人,闺女卖不卖可不是他说了能算,你们不都认可那句拳头越大越有理吗?”
虞晓雪还是不太明白,她心目中的人世间,从来不是这样的。但后来那句话,她听见之后便摇了摇头:“你弄错了本末顺序,拳头越大越有理,是需要拳头本身带着道理的,无理之事拳头再大也无道理。是,强者为尊,但是刘赤亭,此时来个炼虚修士,告诉你太阳是西边出来的,你要是不认同他会打死你。但你为保命你无奈点头,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
刘赤亭一愣,“你怎么话越来越多?而且这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吧?”
虞晓雪点了点头,“我有个师兄,叫陈暖暖,他喜欢说这种话。对了,李稚元的师父便是他,你昨日弄错了个辈分,李稚元是我师侄,不是师妹。”
刘赤亭嘴角一抽,“当时怎么不说?”
虞晓雪一脸认真,“无关紧要的事情,何必解释?”
她轻轻扯了扯宽松裙子,压住了膝盖,随后说道:“陈图南传你的无极图,有一句万炁生万神对吗?乘船将近十日,我教你些东西,日后好领悟那图。”
刘赤亭疑惑道:“你吃撑了?教我?”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来想去,轻声说道:“有件事我想解释解释,李稚元杀你我不阻拦,是因为她说她的至交好友被你所杀。我想的是去昆仑之前了却凡尘事,她日后好修行。杀人者人恒杀之,故而不拦。你杀李稚元我拦你,是因为我认出了邓除夕的剑,我不想他的传人再与玉京门起争执,吃亏的定然是你。”
刘赤亭合上书,一本正经道:“我也有必要跟你说一件事,我之所以没那么讨厌你,是因为那日颍州城下,你拦住了大军相争,少死了很多人。”
虞晓雪闻言,竟是笑了出来。
小屁孩儿,心机倒是挺深的。她始终觉得刘赤亭就是个小孩子,就是死孩子有时候说话太气人。
“你体内流转的是剑气吧?我要是没看错,你周身大小经络全数被冲开了,照理说流转的应该是元精才对,但的的确确就是剑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的剑气与元精是同一样东西。但不管怎样,将来你破境化炁都会很难,你二境时的元精数量,比我还要多。我二境之时开一身阴脉,共化两万八千炁,到了第五境,便可化两万八千景。”
比你还多?刘赤亭嗤之以鼻,嘁了一声:“你真当我小孩儿呢?老王八蛋说我天赋奇差,你堂堂玉京圣女,我能比你多?”
天赋奇差?虞晓雪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十分不解。
怎么会天赋极差?我看着不差的呀!
堪比远古蛮族的肉身,剑气储藏令人汗颜,这都天赋差?
于是她取出一枚方形铜镜放在地上,轻声道:“玉京门以天地玄黄划分天赋,天字最好,黄字最差,伸手试试就知道了。”
上次魂石之事,刘赤亭已经吃了亏了,此时听见虞晓雪声音,便先问了句:“若是弄坏了,不需要赔吧?”
虞晓雪竟是翻了个白眼,做完之后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这样,且是下意识的举动。
“八境巅峰修为、与炼虚只半步,那样的人都无法弄坏这镜子,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
刘赤亭这才放心,原来玉京门真有第八境?可这些事情,是可以跟我说的吗?
他伸手过去轻轻触碰铜镜,在接触到的一瞬间,铜镜便有了反应。
刘赤亭瞅着镜面显露的文字,嘴角一扯,无奈道:“老王八蛋虽然讨厌,但不至于骗我,看吧。”
天地玄黄,黄字最差,镜中自然便是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