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人间再无邓除夕。
……
这日黄昏,一只云雀飞入碧游山,有个少年立刻放下手中的书,一头钻进屋子里。
半月之前有个姑娘收到一封信,那是越看越气,于是这封回信,字里行间怒气满满。
“你个憨货,下次能不能长点心?胡游乱逛什么呢?赶紧去汤谷寻到扶桑木,将其炼化之后就往炎洲走。还有,下次再敢被女的忽悠,我饶不了你!至于纯阳之水,最好是用昆仑墟的弱水,可是那玩意儿太难搞,我还在想法子。另外,我堂哥人不坏,他肯定不会出手,但会去别人的,你要小心。”
接下来便是洋洋洒洒不知多少字,像什么谁惹她生气了之类的。再就是有人护着她呢,什么都好,让他放心。最关键的是,刘赤亭瞧见她写着,铗山流霞峰主私底下找了她。
她所学流霞剑气,便是出自流霞峰的,这么说来,老王八蛋竟然找了铗山?
这还像个师父嘛!
最后一段,刘赤亭看后,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笔。
“你的字太难看了,以后给我写信要一笔一划写,不可以鬼画符!写错了就给我重新写!懒死你。”
收起那封信,刘赤亭看着桌上纸笔,不禁犯起了难。
现如今认字倒是不少了,可是……写字是真的写不正啊!
可是没法子,他也只能一笔一划去写,带一句便是:“我又被坑了。”
有些事情他是不会写的,譬如之前那场路见不平……
魂石之事,刘赤亭想了许久不知道如何落笔,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写道:“说到底是我弄坏的,我该赔。但你千万不要为难,若是找不到,就只当我欠下人情,若是找得到,该多少钱便多少钱,不许少收我一个子儿。”
也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即便是胡潇潇,也要该怎样就怎样。若是她不要钱,那这魂石刘赤亭绝对不会要的。
写信比练剑要累,等到云雀飞走之时,已经快要卯时了,这还睡什么?出去练剑吧。
……
北边的乱山,乱峰林立。
天色微微放亮,有青年人身着白衣,缓步走上了祖师殿。
大殿之中,那位乱山之主正望着历代祖师的牌位,怔怔出神。
白衣青年缓步走进去,隔着几丈远便冲着那人抱拳:“师父当真要去赴约?”
乱山山主并未转身,只是言道:“那只酒葫芦,还有那把剑,作不得假的。”
白衣青年略微皱眉,“可是邓除夕三十余年前被流放,周至圣也破境未果身死,我们何必怕一个二境少年?”
中年人终于转身,布衣之下,身形略显消瘦,一眼便能瞧出其脸上倦意,与砚山之主相差甚远。
“几月之前就有小道消息,周至圣并未身死,且已经破境元婴,但不知为何,不愿担任宗主,故而假死。那日去往铗山观礼的人中,有一位老金丹与我颇有交情。据他说,那日一道雷霆剑气出了流洲。”
顿了顿,他又说道:“即便周至圣死了,那小子也不是我们敢动的。砚山那边的暗桩传来的消息,说那个少年剑客在池老儿面前出剑了,好似一阵春风过。我猜得不错的话,那是剑意。一个剑入四重天的少年人,在铗山那边也会被当成宝,铗山十二峰就有十二金丹,皆是剑修,随便来两三个就足以横扫桑山。何况加上卓九,便是十三位金丹剑修。若周至圣当真跻身元婴了,那三壶之下,铗山便是最强了。”
往前走了两步,中年人一个没站稳,险些在平地摔倒了。
白衣青年赶忙上前,脸上满是心疼。
“师父,你又何必如此执着,相比做什么乱砚山主,我更想你平安无事。这么些年来,你看看你都操劳成什么样了?”
中年人轻咳一声,做了个吞咽动作。
“我寿元所剩无几,可你如今不过初入第五境,尚未观想出内景,结丹更是遥遥无期。我不是执着,我是怕我死了之后,乱山被吞并事小,你的性命事大啊!池老儿把忠臣孝子四个字挂在嘴边,可当年若非他教唆,你父亲也不至于干出那等下作事情来,乱砚山也就不会招来邓除夕了。”
……
此时此刻,砚山之上,山主那座富丽堂皇的居所,有道黑衣身影缓步走入。
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笑着迎上去,抱拳道:“道友可算是来了。”
黑袍人摘下帽子,是个男子,眉心处有个骇人伤痕,像是剑刺出来的。
他微微抱拳,回礼过后,冷冷一句:“一剑之仇我记了百年,此仇不报,我断然无法跻身元婴的。”
中年人笑了笑,再次抱拳:“那就期盼道友了却心魔,早日化婴,为我瀛洲立他一座一流山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