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娘娘嫡出的就是不同,靖王殿下不过十五的年纪,倒比那些年长的王爷聪慧许多。”
秋禾边说,边扶她到一个观景亭落座。提起聪慧的王爷,不难想起那位。陈贵妃掏出绢帕擦去额间细汗,“论聪慧谁都比不上辞儿。可惜了……”
她长叹口气,“到底不是本宫骨血。”
秋禾趁机奉承道:“他哪有这造化?昔日先皇后染病走得急,在这宫中若非得您养育,只怕他早做鬼了。”
陈贵妃不接话,面色复杂。
秋禾见状,在旁将扇子打得更勤,“娘娘慈恩浩荡,那是他福薄。原想有他在,日后靖王殿下荣登大宝有个臂膀。如今他废了,确实有些可惜。”
陈贵妃起身凭栏,居高俯瞰整座皇城,展开一个得意笑脸。“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谁叫他心急上位,烧死太子呢。如今皇上讨厌他,也怨不得本宫丢下他了。”
听得秋禾在旁捂嘴笑,“如此鲁莽成不了大事,娘娘不必过于惋惜。”
陈贵妃嗤笑一声坐回石凳,“惋惜什么?皇上近来动了传位的心思,齐王死透了才好呢。燕王外强中干,蠢不自知。肃王、荣王耽溺酒色,不似人君。梁王胆小怕事,不堪大用。唯有我儿是可造之材。”
说着眼内闪过一线凶光,“听说白家丫头入府以来连齐王的面都没见到。那个孟望春到底可不可靠?”
秋禾挨上前道:“也不能怪他。齐王那别院围得铁桶一般,寻常见不到王爷的面。方才孟望春来信说王妃这月十五就搬去别院。齐王已经准了。”
陈贵妃点点头,“不错。那样的美人天天在跟前晃着,扰得他精气大乱才好。太医怎么说的来着?”
“徐太医说齐王被火烧伤,又被房梁砸断四肢五脏,已落下病根。近来他阳气益发消减,已是虚不受补。不可食过荤,不可耽美色,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陈贵妃忍不住笑出声,“那就好心送他一程,照旧让他多吃荤腥,多染美色。”
秋禾舔着脸陪笑,两人共同期待着一个死人为她们带来无限荣耀。
山下人声喧沸,获胜的龙舟队伍被迎上岸来,欢呼的、喝彩的、打赏的、张罗席面的人闹成一片。
眼看午宴即将开始,陈贵妃不能让其他后妃抢了风头,起身道:“也好。免得日后效儿登上皇位,多余费心思除他。”
秋和掩口笑,“且不说他如今是个残废,即便他有心问鼎皇位,文官们岂能容忍一个赌鬼商户做国丈?”
说着又一通奉承,“要说还是娘娘虑得远,给她挑了那位王妃,叫他永世翻不了身。”
说到此处陈贵妃忽然想起絮儿来。她精挑细选半年,才定下这位美人。
家世是一等一的差,人是万里无一的美,性格喜好倒和李辞十分匹配,都喜欢文墨书画。
叫人挑不出她这个养母的毛病,只当是心疼儿子,不顾世俗偏见,为他找个可心人。
还能在皇上那头,搏一个疼爱养子的贤良印象。
不料前些日子差人去调查,才发现那小姑娘说谎。为了逃过冲喜,竟诬陷自己亲爹是继子。可见是缺乏教养的人家,更添几分畅快。
因此问:“齐王妃呢,她在王府如何?行止上可有不端?”
语气里是期待不端的意思。
秋禾正替她整理衫裙,跟着笑道:“听说她在王府又是翻墙,又是偷盗,衣衫不整地跑进跑出,十分不守妇道。这样的人若做皇后,岂不遭天下人耻笑。齐王算是完了。”
陈贵妃打着扇子笑,原本听说那白絮儿是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的小姐,娶来给齐王冲喜算是蒙着遮羞布,如今看来比她想的不堪。
山风和煦,卷走暑热,卷来一丝惬意,陈贵妃转头向秋禾低声嘱咐一阵,两人笑着往山下去了。
可谓万事俱备,只待李辞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