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碾在碎冰,不时打滑。集美紧攥着那护身符,眼泪风干了又落。
絮儿虽有一身本事在身,到底是个女儿家。落入北狄蛮族之手,只怕凶多吉少。
她不时撩开车帘向后看,絮儿的马车就在后面,然而桑都骑马守在旁,目露轻蔑狠光,谁也不敢靠近。
一时不知谁人可靠,内阁大臣集美不认得,宫中除了朱臻谁都信不过。而朱臻势单力薄,已是自顾不暇。
唯有听从絮儿的,速去找陆展商议。
寒风吹得从身到心皆是凉飕飕,集美朝前路怔然望去,除了雪还是雪。
一切希望寄托于陆展,殊不知陆展已被他爹关了起来,锁在房里不准外出。
砰!他以肘击房门,门外压着的厚铁板纹丝不动。
“三爷,您别撞了,仔细哪里磕碰着,又惹老爷生气。”
四六急得无可不可,在门外走来走去,不停擦汗。
早些时候宁策将所见所闻告诉陆仲成,知道萧家兄妹意图不轨,他还预备叫陆展去救驾刷军功。
哪知不久又有消息传来,皇上与皇后在嘉福寺遇刺,如今皇上昏睡不醒,皇后被北狄二王爷扣押,陆仲成心道不妙。
倘若瑞昌帝就此驾崩或是一蹶不振,江山该交给谁?
若真如宁策所言,李赟是萧家兄妹私觑的结果,打根上便做不成天子。
他眸光一亮,当即修书传到锦鸾宫,秘密呈给朱太妃。信中直言若瑞昌皇帝遭遇不测,将立李崇为新帝。
自然了,这讨巧的法子内阁大臣都会想到。他要做的便是第一个提出来,谋取朱臻的信任。
届时幼帝登基,太后年轻又不经事,唯有倚靠他这肱骨能臣。
一番筹谋,仕途比在内阁苦熬十几年登上首辅之位来得轻巧。
陆仲成当即下令将出门救驾的陆展扣在家中,生怕陆展意气用事,坏了他的谋算。
眼下陆展屋内所有门窗皆被打上铁板,仅露出一线缝隙,透着微弱光亮。
睁开亮蹭蹭的眼,陆展怒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如今国家有难,我却龟缩在家,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四六朝门连连作揖,“我的爷,您可别再折腾了,老爷说了朝局未明,您贸然出手会毁了陆家的家业。”
“朝局未明?”陆展冷声一哼,“父亲是怕我搅局,坏了他的光明前程吧。”
话音一落,屋外响起冷笑,“既知道,就别硬来。”
陆展凝神细想,来人像是父亲最近新招的门人,叫宁策。论起来,这位宁策还与皇后娘娘有些干系。
“宁公子犯不着劝我,”陆展继续用肘撞门,“该去劝劝父亲才是,君父有难,社稷危急,不好坐以待毙。”
自陆仲成将陆展关起来,又往宫中去信。宁策便将陆仲成的想法猜得七八分。
换做是他,也会如此打算。幼帝登基,太后无知,正好借此独揽朝堂大权,从此直上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他与陆仲成到底不同,因为絮儿被困北狄,始终令他冷寂的心绵绵扯痛。
听说那位叫桑都的北狄王爷残暴乖张,觊觎絮儿之美貌,要抢回北狄充实后宫。
宁策不觉眉心扣死,咬硬腮角,“学生人微言轻,到底无法左右陆大人的心意。倒是三爷一身好武艺,该去敌军帐中救回皇后娘娘才是。”
“一国之母被困敌军,说出去也不好听。”
陆展哪里管好不好听,保全絮儿性命要紧。
桑都的威名他听过一些,全是弑杀残忍的故事,并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特例。只怕絮儿会被夺走性命。
他贴到门缝道,“宁兄来此,想必已有计策助我脱困。”
宁策背着陆仲成来看他,就是为此事,忙道:“有,但要三爷帮个小忙。”
“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