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夜神之位,也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就这样放在了自己面前。
或许在旁人看来,她也是得天独厚了,或许她拥有的机缘并不多,但她有白黎。
夜澜还在休养中,闭了阎罗殿的大门不见任何人,将地府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白黎,不管白黎想做什么,做了什么,都无需向他禀报。
夜神之职很清闲,地府的事务中,理清亡魂的宿世纠葛乃是最繁重的工作,必须夜以继日,几乎没有半刻停歇,还需谨慎周详,不得有半分失误。
但那都是判官们要做的,而夜神的职责在于,管好手下的判官,别出乱子就是了。
陌浅终于明白,白黎为什么想把夜神之位给她,无需绞尽脑汁评判人一生是非功过不说,众人有白黎之威镇着,更有规矩沿袭了万万年,她真是凭白得了地府的正神之位,还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难怪当初夜澜升任夜神之后,那么有闲心坑我呢,就连我偶尔……”陌浅说着转过身,却突然睁大了眼,惊声道:“白黎?!!”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丁点儿不寻常的响动,上一刻,白黎还仿佛闲谈般与她说着地府夜神的职责所在,可就在她转头的刹那,只见他竟然轻轻闭了眼,悄无声息的……倒下了。
陌浅下意识伸手去扶,地府中的身体轻得可以不计较重量,可她仍旧腿一软,抱着白黎坐倒在了地上。
尚未回神,手先动了,可刚探入袖中……她却不知道白黎究竟怎么了。
如果是在人间,他的魂魄受阳气侵蚀,日积月累终有支撑不住的时候,聚阴气阵可以稍有缓解,可此刻是在地府,又是在昼神殿中……
“白黎?”陌浅唤了一声,来不及细想,先行下了安魂咒,不管发生什么,先安了魂魄不受动荡,总是对的。
可之后呢?
陌浅六神无主,颤抖着手探了探,呼吸尚在,亦还有心跳。
白黎不是寻常人,他的修为甚至高出夜澜何止一倍,就算祭奉了天位,他只是不能长留人间,只要在这地府中,他的魂魄就不会再累加伤痕。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来,谁又有这样的能力,能够这样悄无声息的,如同一击命中……
然而,纵然下了安魂咒,陌浅仍旧感觉到白黎的魂魄并不安稳,甚至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一度欲要脱离躯体。
不应该会这样,白黎修为深厚,魂魄怎会轻易离体?
就算魂魄会受伤,会受阳气侵蚀,但也绝不会离体,之前白黎从未有过这般异状,除非……
陌浅挥手在周围落下阵法,为防万一,哪怕白黎的魂魄离体了,也会被困在阵法中。
但是魂魄一旦离体重回,那痛楚,陌浅是受过的。
那个时候……白黎不仅为她下了数道安魂咒,她当时不懂事,如今却明白,他是以自己的命脉为缚,才让她历经狂澜颠覆的魂魄不至于四散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