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尘所谓凡州城中精妙的东西,乃是一间极尽奢华的酒楼。
凡州城聚集修士众多,既然有卖东西的黑市,也就有专门赚修士们钱的地方。
据说那间酒楼中的酒菜,便是专门为辟谷的修士准备的,都是些集天地灵气的食物,没有寻常凡间食物的荤腻,就不会因为贪图口舌之欲,使得辟谷失效,所受过的罪都白受了。
当然,那价格也必定贵得惊人。
不过,旬尘一直以来修的就是邪玄,修邪玄的人,大都是有钱人。
陌浅坐在酒楼的隔间中,看着一桌子的美味珍馐,还飘着淡淡酒香,忽然间颇有些感慨。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酒楼中吃过饭,没想到这第一次,竟是在这种经世罕见的酒楼中,而且,是与旬尘。
五年过去了,旬尘依然没变样,还如同昔日那般温暖谦和,脸上总是带着笑意,那笑意中的真诚如水一般清澈,恐怕就算是圣人也不过如此了。
但难得的是,他修邪玄。
“对不起。”旬尘落座没多久,话一出口,便满满都是歉意。
陌浅一愣,有点儿不明所以,这话是从何说起?
若说道歉,也该是她才对,毕竟她连累了他一次又一次,还有比无间地狱更惨烈的下场么?
旬尘起身倒了杯清茶放在她面前,似乎当真觉得是对不起她一般,愧疚道:“五年以来,我一直也找不到机会向你道个歉,那件事……终是我太过疏忽大意,险些就害了你。”
“哪件事?”陌浅直接问道。
旬尘的声音略微低沉,宛若负罪一般,“白黎后来曾与我说明缘由,他说你初触邪玄一术,尚有诸多一知半解,寻找殁魂咒的材料,竟是想用在自己身上。我未能问清缘由,甚至没想到你会不懂,就贸然替你去寻那些东西,差点儿……就在我手中害了你的性命。”
陌浅微微挑眉,点头道:“他其实没说错,我曾经是想用在自己身上。”
“怎能如此胡来?”旬尘蹙眉问道,“殁魂咒抽离人的三魂七魄其中之一,一旦施术便不能逆转,你或许醉心邪玄,倒是我未能写得详细,你并不知……”
“这事我知道。”陌浅打断了他,“殁魂咒抽离自己的三魂七魄之一,却也有极大的风险魂魄四散崩离,那种死法,连命书也改变不了结果,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你无需愧疚。”
旬尘难以置信看着她,“为何要如此?”
“都是过去的事,不也没成功么?你就当我是年幼无知,瞎胡闹,把一些事想得太过简单。”陌浅淡淡笑道,“倒是你,我连累你被打入无间地狱,我那点儿荒唐事,真的不值一提。”
旬尘似乎真的不介意被她坑得那么惨了,反而一脸欣慰笑看着她,“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白黎,才让他那般动怒。后来才知,你竟要用在自己身上,他也是关心则乱,情切之下才乱了方寸。不过,他也只让我在无间地狱呆了不到一个时辰,说是知道我与你交情匪浅,仅仅以示惩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