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陌浅突然开口了,紧接着重重自嘲笑了一声,道:“其实说这是我家,恐怕还不如你熟悉云州城。我只是刚刚与失散多年的父母相遇,才有脸说这是我家。”
沐玄宸缓缓低下头,沉声道:“对不起。”
陌浅慢慢闭上了眼,心已经沉得不能再沉,凉得不能再凉,可也仿佛掏空了一般,就好像刚才的万分雀跃,一不小心乐极生悲,心就摔碎了。
沐玄宸道歉了,那就是说,他真的知道她的心意,就算不知道她对他的心意有多么的深……那对他而言,真的不重要。
一直以来,只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恐怕一直以来,只有她自己以为,在这人世间,还有一个人在苦苦寻觅她,与她是同样的心意。
所有的酸涩梦幻,所有的悄然忐忑,所有的暗自窃喜,统统都是……她以为。
陌浅的眼眶微微有些发酸,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却又淡淡笑了起来,“也没什么好道歉的,毕竟你当初在地府救过我,那时候,我也是罪大恶极,天帝不肯放过的人。我之后不管用了什么办法救你,都是应该的。”
冥冥中,她对夜澜说过的话,竟然应验了。
当时白黎弃她而去,她心灰意冷之下,不愿立即投向他人怀抱,便违心说了句,自此两清。
难道这就是天道昭昭?她曾经说过的话,也是要付出代价。
现在,她与沐玄宸,真是两清了。
两人就这么对立无语,静静站着,分明尴尬,却再也找不到话来说。
似乎曾经就是这样,他们初次相见虽然相处了一些时日,但沐玄宸只是要她背书,却很少与她聊些什么。
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说得很雀跃,说得很憧憬,大多时候,他其实并不回应她说了什么。
而上一次,她去地府高塔内找他,他也只是赶她走。
这不是再明显不过了么?他心中另有爱人,自然会对其他的女子置若罔闻,他与她没什么话说,更加不会主动说些什么,这不是太明显了么?
为什么之前,她一点儿都没有自知之明呢?
再回想当日沐玄宸失神抱过她,却又突然仓皇道歉,那分明就是认错了人。
难道以前的她,真是那样的蠢到透顶?
半晌,沐玄宸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金属匣子,镂空花纹的匣子只有掌心那么大,却精致得一分一毫如发丝那么细。
“陌浅,我毕生不能再修炼,身怀宝物如同一块废铁。其中有我曾经奔波人间天上搜集的书卷,包括你曾经背过的那些。还有几件法宝,也不知你能否用得上……”
陌浅静静看着那只小匣子,没有伸手。
这算什么,她是讨债的么?她做阴差替天道讨债,如今又来讨救下沐玄宸的债?
此前,旬尘将他毕生所学邪玄给了她,那是真的对她好,期望她有朝一日能离开地府,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而沐玄宸现在又将曾经为仙整副身家都给了她,这又算什么?
是救命之恩的无以为报,还是一番情意不算付之东流,化作了这些无价之宝?
陌浅突然笑了一声,仿佛嘲笑现在的自己很好玩,“我当真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