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霁偏过头来,眼睛骨碌碌的一转,连忙问道:“是哪一家?”
“便是店里李掌柜的女儿,我还见过她给秦叔叔送过几次绿豆汤。前几天李掌柜还偷偷问过我秦叔叔有没有成过亲。他家和孙嫂家是亲戚,我们现在住的院子,还是李掌柜帮忙找的。”
梁晓并没有看到他眼里暗藏的心机,对于孙嫂上门提亲,这个他熟悉习惯的家里可能会多出一个女主人的事,他并不是一点不安也没有的,只是他在他的认知里这既然是早晚都会有的事,便把自己心中的那点惴惴悄悄地掩饰起来。
眼下被许霁这么一说,他心里也越发的忐忑起来,眼下想到个不错的理由安慰自己,忍不住就说了出来,对着许霁轻轻笑道:“她对我也很好,常常带我去街上买饴糖吃。”
“屁!”许霁正默默地把这些人的名字记在心里,闻言大怒,叉着腰恶狠狠道:“几块饴糖就把你给哄住了。咱们家里比饴糖好得多的东西多得是!才不稀罕!”
梁晓不知他怎么又恼了。许霁对他向来是和颜悦色,跟出跟进哥哥长哥哥短的,小嘴亲甜亲甜的叫个不停。却从来没见过许霁对他露出这种气极败坏的样子,心里有话也忍住了没说,一时又有些手足无措,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
许霁生了一阵闷气,神色又放软下来,主动伸手来拉拉他,叫了一声哥哥。非要等梁晓答应了,这才往下说:“反正,要是再有人来,你就要像我一样把她们统统赶出去。”
梁晓怔了怔,想起他撒泼的样子,自己哪做得出这样的事来,含糊的支吾了两句,
好在许霁急着回家,不多纠缠,也不要他再送。
梁晓不放心,仍是看着他进了城门,这才转回去。
等他一起,城内自然有马车将许霁接走。
许霁一路催着马车快走,回到庄园,问清了下人易缜在哪,他等不及别人来抱,自己拨脚就直奔书房而去,还没等见门,先“哇”一声就哭开了,边哭边叫:“你王,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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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猜得不错,这孙嫂确实是受了李掌柜家的嘱托,前去上门说和。这李家的闰女算起来还是她的远房侄女,她对这事倒也上心,才回城便到李家,将今天这事说细说了一遍。
等她一走,李姑娘的娘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琢磨着这事恐怕不能成,便琢磨着试探女儿的口风,这女儿却是早就相中的秦疏,又是个性子倔强的,虽然一声不吭,但看那眉眼间的神色,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听她娘的。
老两口就这一个闰女,向来疼爱,一时正拿她无法,却听得院中有人淡淡笑道:“你爹娘这话半分没错,全是为了你好。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与那位秦先生的。”
把这家人全吓了一跳,连忙出门来看。易缜正落落大方的站在院中,朝着几人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模样的随从。
大门原本落了门闩,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瘪无声息的进来。虽是不请自入,这人却镇定自若,仿佛在他自家闲庭信步一般从容自若,倒不像是入室行窃的盗贼。
李掌柜被他气势所夺,一时之间忘了呼喊责问。被来人反客为主,当先步入下厅,毫不客气地在上首坐下。
几个侍卫随在他身后,半推半架的将这一家三口人堵进厅来,转身便将门掩上。其中两人就站在了门口。
李掌柜这家人如同身坠梦中,至此惊骇欲绝,正欲张口呼救,易缜在上首微笑道:“几位不必惊慌,我是你们那位秦先生的故友,”才叫这三人稍稍放下心来。却不明白他这番登堂入室是为了哪般。
易缜不等李掌柜张口要问,先一摆手制止住他:“老人家请放心,我此来只为说句话,绝没有什么打算。”一摆手道:“请坐。”一旁便有人搬了几把椅子过来。
这便让李家人开了不口,却不妨碍几从悄悄打量他。灯光下易缜倒也相貌堂堂,并没有半分宵小之气,虽然言词举止颇有几分不客气,却让人觉得何当如此,反而让人信了他这几句说词。
易缜知道这家老小在偷偷打量自己,他也毫不在意,目光一转,便落在当中那个女孩子身上,上下端详了一番,点头道:“这位便是李碧瑶姑娘了,确实还好。”
他脸上虽然淡淡笑着,眼中却疏无笑意,反而微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色。
李碧瑶虽然不是大家闰秀,却也从未被一个男子如此近乎无礼的打量过。更何况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打量自己的眼里含着隐约的厌恶憎恨之意。女孩儿分外的敏感,便觉得这人来意不善,又想起他方才说自己不能嫁与秦疏的话,心气上来,倒也顾不得害怕,一眼瞪了回去。
易缜轻哼了一声,却不再理会他,径自向着李掌柜道:“秦疏多年前早已经成过亲,如今在他身边跟出跟进的那个叫梁晓的孩子,其实就是他的儿子。只不过是暂时分别留离罢了,故人尚在,自然不能娶你的女儿。”
虽然梁晓在相貌上和秦疏实在有七八分相像,可这孩子最先是跟着孟章,纵然相像,也只当是巧合而已,眼下说出来,李掌柜和夫人面面相觑,那小姑娘却万万不能接受,尖声道:“你胡说!”
她正在站起来,却被人在肩上一按,顿时全身酥麻,又跌坐回去,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易缜也懒得看他,对着一脸惊疑的李掌柜接着道:“他不肯说,或者有他的理由,并非是存心欺瞒,老人家也是经历过世面的人,该知道人总会有些不可告人的苦衷,便不必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