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里点头信誓一笑,犹自夸赞道:“还是二弟设想周到,不仅解了众家弟兄之纷争,也愿替为兄清除误会。这偌大山头倘或没有二弟你来主持诸般事宜,为兄当真焦头烂额。”
“大哥虚言了。弟也就在这些边角小事上面,替你排难解纷罢了。涉及寨内存亡大事之上,大哥你声望德重,还仍需大哥你牵头重整本家弟兄士气。”
公孙汜瞧得郭里突然这般恭维自己,便也不卑不亢,举杯闻茶间,笑言答复道。
从旁相侍的秦烈,此间则是远远站在门边倚靠着,双臂环胸,眼神间似带着三分不屑,俨是听不得这二人在此表意奉承吹捧。
郭里并未理会秦烈,径自将公孙汜拉扯至一旁,及至台阶主桌沿角站立,于其耳畔低声遵嘱道——
“二弟,今夜为兄率本部亲信好手袭击敌营,可否顺利得手,仍是未知数呢。如今寨中七座山头的诸家弟兄,却已亡有三。唉……”
“大哥,你想要说什么事情,此间既只有你我兄弟二人,那便明言罢。”
公孙汜同样低声答复着,只是话语末了,尚不待郭里再行开口,他便已是先行提醒道:“诶,不过大哥,你若要再说此前交托寨内重担之话,那弟可是不愿受。”
郭里瞧见公孙汜又是一言道出自己未开口的心思,不免神色有些无奈,只能深沉嗟叹了一声,转而委婉回道——
“二弟啊,你当真聪颖胜兄数倍,此间事可不又让你言中了?”
郭里此番经昨夜深思熟虑,这片刻终于定下了决心,将心念一横道:
“不过为兄想过了,今番我雄风一寨安危,系于累卵,能否当真退敌,以及击退来犯之敌后,对方是否又当日后卷土重来,都未可知。所以莫不如依了为兄之想,自今夜始,便先让携老带少、留有家眷的诸家寨中弟兄,徐徐于后山密道,退逃散去罢……”
“什么?大哥,你、你怎生能有此想呢?这般丧气言语,可通传不得啊,否则寨中士气,恐怕便要散了。”
公孙汜倏尔闻听此语,同样一时不曾反应回神,怔了片刻后,这才沉声劝阻道。
“二弟,你不用多说了,此事为兄心意已定,早便通传几位亲信下属。为兄身为一寨之主,总不至朝令夕改罢。”
面对公孙汜的“好言”相劝,郭里今次却显得颇为决绝,并不容他再行置喙反驳。
公孙汜眉眼微抬,目光凝落于前侧郭里面庞之上,自然也瞧出他一脸坚毅,不容动摇之态。
不过隐约间,本就极善察言观色的公孙汜,却感觉出今日郭里神态气度,和往日都略有不同。
难道说,发生了什么情况?是范春那个女人,对他耳边吹了什么风?
公孙汜眉头微凝,心间这般思忖呢喃着,尚不待他再行开口言语,后方秦烈却已是大踏步上得前来,冲郭里质问开口道——
“寨主,敢问五弟何在?今日既众当家兄弟聚首相商要事,七弟因着寡母新丧,要处理后事方才不来,五弟可于昨日还留守主寨山头。寨主应知晓其中缘由吧?”
秦烈此话闻得颇为阴翳坚定,而且瞧他神态深邃,这般牢牢将郭里锁定,显然方才一瞬之间的耽搁,他已然风闻了什么消息。
“田然趁寨中内乱,暗地营私结党,证据确凿,已于昨夜伏诛。”
郭里言语冷冽,淡然言及答复于秦烈,目光却似微有闪烁,旋即挪移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