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以后,黑麦从派出所把南贵中接了出来。
“赶紧回去,不知道这会儿吕阿姨是个什么样子了!”南贵中连连催促。
“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黑麦吃惊地问道。
“我说过吗?我啥时候说过的?”南贵中更加吃惊,“不要告诉我是我喝醉了打人的那天晚上吧?”
“不是那天还会是哪天?”黑麦撇撇嘴反问道。
“我靠!”南贵中懊恼地说道,“那天我连打人的事儿都不记得,跟你说过什么哪里能算数啊?”
黑麦张口结舌。
南贵中打开房门冲进房间,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腐尸的味道,吕美琪安详地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
大热的天,多亏开了空调,不然腐臭的味道就不会这么轻了。
黑麦捂着鼻子躲在门外没敢进来。二十多年了,她还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死人,还是有些发臭了的。
“都是我的错啊,吕阿姨——”南贵中失声痛哭。
他并没有扑到吕太的身上,而是坐到吕太的身边,一边哭一边打量着吕太放在床上的遗物。
没错!这个髋骨和肱骨骨折刚刚撤去石膏固定托还不能自主行动的老人家,身边放着一些遗物。
一张白纸就在吕太的手边,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
你的残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种解脱,而对于未来的你来说,是一场灾难!看看上天能不能跟我一样原谅你的诡计吧!
南贵中把纸条揉成一个团塞进嘴里,和着从鼻子流进嘴里的泪水细细地嚼碎了,咽进了肚子里。
字条旁边放着一台新手机,有电,信号良好,没有一条呼出记录。编了一条收件人是南贵中的短信,还没有发出去。
信息是这么写的:
“自古以来,能干成一番事业的人都有一个特性,就是薄情寡义。你可能成就一番功业,也可能成为一个畜生。”
南贵中伸手把手机拿起来把这条信息删了。手机旁边放着一个装安眠药的瓶子,瓶盖是打开的,瓶子里面也是空的。
南贵中把那个瓶子用指甲捏起来,轻轻地放在吕老太太的手心里,慢慢合上了她的手。南贵中放开手的时候,吕太的手又自然张开了。
吕老太太的死并没有给南贵中带来丝毫麻烦,她已经八十六岁了,身边除了南贵中再无一个亲人。她的财产也早已分割完毕,尤为重要的是,她把价值两千多万的财产捐给了花城孤儿院。
社区居委给吕太举行了一场简短的遗体告别仪式,大家怀着沉痛的心情把吕太送去医院火化,之后送去银河公墓安葬。
很多街坊邻里去公墓送了鲜花,作为唯一的家属,南贵中一一答谢致敬。
南贵中在悲痛之余,恍恍惚惚看见一个似曾熟悉的人影。那个人大热的天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戴着一个大口罩,一副廉价的大号蛤蟆墨镜把那张脸上其他部分全部遮住了。那个人只站了一下,一晃就不见了,南贵中再想找他的时候怎么也没找到他。
三个月以后,南贵中开设的第一家地产中介——西周地产的第一家门店,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试业后正式开业了。
南贵中把孙大雷挖过来担任他的左右手,黑麦理所当然地成为西周地产的行政总监,她带来的两个员工也成为公司的第一批业务骨干。
南贵中的业务天分再次得以充分地释放,短短一个多月的试业期内,他成功地销售了五套房子,租出去七套房子。单以成交量和佣金计算,他是当之无愧的销冠。
卖掉第一套房的时候南贵中就去宝马专卖店订了一台Z4跑车,为了买这台车他算计了很久。买宝马七系或者X5之类的豪华车,他感觉还不到级别。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南贵中自己是非常清楚他这些钱的来历的。他时常扪心自问,最终的答案很明确,他还不是个成功的人。
跟金老板一样买台宝马5系,他又觉得太普通了。在花城,满大街都是宝马奔驰,开辆5系跟开一辆日本的本田没有本质的区别,而且没有回头率。
年轻人不张狂怎么行?客户放盘的时候看到一个死气沉沉的门店看到一个低眉顺眼的老板,他会作何感想?购房的客户看到老板骑着一辆八十年代的加重自行车驮着一个破衣烂衫沟壑纵横的女人他还会买你的房子?
面子,就是天道!
南贵中出手不凡,果断买了一台与众不同的花城只有三十一辆的宝马Z4跑车,如果再延伸到深海蓝色,那就只有九辆。
黑麦跟南贵中一起去提车,回来的时候南贵中在内环线上轻踩油门,跑车在车流中像蜻蜓一样穿梭着,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声中,黑麦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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