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荼萝轻声重复,却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我这些天有些受惊,梦里头不□□稳罢了。”
她不知梦中那要捉拿她的摇真仙尊是谁,她也不知梦中的席妄生跟那摇真仙尊是何关系,若这场梦是真的,那突然出现的席妄生定是知道些师兄的下落或过往的,可是幻境外的席妄生为何对此只字未提。
在这幻境中纠结过多也无济于事,现下只能寻得办法逃离幻境,只有出了幻境,才能去追寻这背后的秘密,至于席妄生是否骗了自己,出了幻境,总会真相大白。
“你既是不愿说,我便不问了,只是这幻境凶险,怕是会扰乱你的心神,无论梦见了什么,切不可被它蛊惑。”席妄生提起茶盏,一席话说得云淡风轻。
“你?你也入了幻境?”荼萝不禁诧然:“席公子你,为何会来扶摇山?”
席妄生似对荼萝惊异的反应并不奇怪,缓缓道:“来扶摇山的人,远不止我,只是我运气好些,在这幻境中寻到了你。”
“白老板他?也来了?”荼萝闻言问道,纤纤玉指却覆上了细白的脖颈,那脖子上挂着的,是一串晶白的玉坠。
荼萝不禁喃喃:“白老板来了这扶摇山,夏歌一人,不知能否应付。”
这般细小的呢喃声自然没传入席妄生的耳中,只是荼萝方才的一举一动,都叫席妄生尽收眼底。
“依席某看来,白老板对荼萝姑娘的顾照,如亲人一般。”席妄生收回目光,淡淡而语。
荼萝笑了笑,轻言:“是啊,白老板生性随和,五年前我与师兄走散,便是他将我收留下来,这白玉京中皆为孤儿,全靠白老板仗义相助,我们才得以有个栖身之所。”
“白玉京对我来说,确实如家一般。”荼萝轻声说道,却又似想到什么,神色有些颓然。
“有亲人,有朋友,这么多年荼萝姑娘该是过得安稳,为何还要苦寻师兄?”席妄生却是沉沉问道。
“他…对我来说不一样,他于我而言,是师兄,是哥哥,还是…”月光洒在荼萝的眉睫,沾惹上丝丝凉意,荼萝没再说下去,只是隐隐觉得这屋外似有什么不对劲,却又不知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多年过去,若是他已经变了,又该如何…”席妄生轻轻一句,却似说给自己听。
“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荼萝淡淡一笑,语气却坚定非常。
说罢,荼萝站起身来,行至席妄生身边,也斟了杯茶缓缓道:“席公子,我从未听你谈论过你妹妹的事,你好像,并不迫切。”
荼萝的眸色温柔却锐利,她望向席妄生神情淡然的面庞,似要将他看穿。
“我此生的愿望,便是带着她看遍江南烟雨,大漠飞沙,一世安稳如此。与她失散后,总觉得她会在这些地方等我。”席妄生抬眸,深邃的眼眸迎上荼萝探究的目光,“即便谈及再多,也不如寻得她,护着她,”
席妄生的唇角扯起一丝浅淡的苦笑,眼光闪烁,不经意间拂过荼萝的面庞。
“那我哥哥…也会等我吗?”荼萝听席妄生这般说,有些莫名苦涩,轻笑一声问道。
席妄生目光灼灼,沉沉回应:“他一定会找你。”
“如果他也在找我,为何五年了,我却从没有他的半点消息。”荼萝语气清冷,颓然说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甚至他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起来了,若是他当真站在我面前,我怕是都认不出他来。”
“阿萝…”席妄生蹙眉,想唤出口,可这温柔沉重的一声呼唤,却终是咽了回去。
“席公子,我们现下,该怎么办?”荼萝不过片刻失落,很快便又恢复平日里冷静的模样,她抬眸问道,可是方才坐在窗边时那丝异样的感觉,此时似乎更强烈了些。
席妄生望见荼萝面色有异,却是暗道糟糕,他起身疾步朝窗前走去,一抬头,便望见青黑的夜空中,那一轮格格不入的血月。
“怎会这样…”席妄生剑眉拧起,忙关上窗,挡住了屋外鲜红如血的月光。
这一天,在幻境之中,竟生生提前了。看来这设下幻境的人,是一心要置荼萝于死地。
“席公子,我…”荼萝微弱的声音入耳,席妄生转身,却见缈缈的烛火后头,荼萝的指尖已然生出尖细的狐爪来。
“荼萝!”席妄生走上前去,却见荼萝握着茶盏的手开始颤抖,茶水四溅开,熄灭了桌上烛光。
荼萝惊呼道:“席公子快走!”说罢却是不受控制地站起来,像大门外冲出去。
席妄生没有离开,挥起袖袍来,还未容荼萝冲出厢房,紧闭的房门便金光乍现,将荼萝重重弹了回来。
“席公子你快走啊!”荼萝的脑中还有一丝清明,见席妄生将这厢房设法封了起来,此时却是心中焦急不堪,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起来,若是真像梦中梦到的那般凶残,那席妄生他,实在危险。
“公子,夫人?发生什么事了?”门外的婢女唤道,今夜空中血月高悬,倒是百年难遇的奇景,方才她光顾着去跟其他的婢女凑热闹去了,这会儿回来却听见这客房里传来打斗的声音,这小婢女以为那公子和夫人起了争执,便凑上前去隔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