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禾抱着膝盖的手抬了一下,没看他。
叶卿坐在她身边时,才想起来她父亲开车撞人的事情。
也很自责,这几天都没有给她关心。
严禾靠上后面的石壁,黯淡下来的天色中,她的侧脸洁白而哀伤。
这几天,严禾跑了很多家律师事务所,问了很多人。
她不懂法律,也没有钱请优秀的律师。
想方设法联系爸爸老家的人,他们在宁城没有关系,也帮不上什么忙。
叶蘅芜知道严禾给她爸帮忙打官司的事,倒是没生气,反而一副看笑话的姿态说话,“你爸那么没出息,让他多吃几年牢饭洗心革面一下多好,帮他干什么。”
严禾说,“你有你的骨气,我有我的良心。”
妈妈的骨气让她扯断过期的情感,严禾的良心让她守住了为人子女的本分。
叶卿在严禾旁边坐下,“姑父的事情怎么样了?”
严禾拨着脚边青草,“二哥三哥回来帮我忙了,叫我等消息。”
“嗯。”
严禾没有知己,有一些话,她想跟叶卿说,但是又觉得不能说。
她在最无助的时候也找到过周访先,问他有没有办法。
他难过地说,“我挺想帮你的,可我爷爷不让。”
严禾默然点头。
她一个人走,走了好久好久,最终在他们小时候玩过家家的老房子前停下了。
他们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在所有人说“我妈不让我跟你玩”的时候,只有周访先会带上她。他还说要娶她做新娘子,可惜那天他们还没有“结婚”,他就被妈妈接回家吃饭。
严禾孤零零站在傍晚的夕阳里,看到他背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一笑,“明天娶你。”
她高兴了。
第二天,她在那里等了一下午,也没有等到他。
猜测他兴许是有事情,于是她去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六天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他和别的小伙伴钓鱼回来。
他没有事情,只是把对她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而已。
周访先是个大骗子。
被放鸽子那天,她在老房子的墙上写下这句话。歪歪扭扭的幼稚字迹,记下了当时赌气的劲。
可是事后,严禾还是忘了。
她太会做梦了,即便知道他骗了她,事到如今仍然期待着与他结为连理。
直到那一天,他说,我爷爷不让。她才恍然醒了。
树荫下,15岁的严禾和13岁的叶卿并肩坐。她静悄悄地开口,“你说,以后还会有人像我爸爸一样爱我吗?”
“不知道。”他很实在。但是——“但是我是很爱你的。”
她欣慰地一笑,“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