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原本带了不少干粮,但是他觉得不够。
所以他采了不少野果,取了些清水再回来,然后就在这个无数剑痕组成的牢笼之中坐了下来,静静的开始看每一道剑痕。
他先是看这每一剑是如何攻来,然后在心中想若是自己,则用什么剑招来破,用什么剑招反击。
当年这牢笼中的人是同时面对很多剑,但在他此时的世界里,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和当年这些攻来的人交手。
和这些很多年前的古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交手。
和并非真实存在的古人在意念之中交手,通过剑痕的走向,判断出那道剑所发的剑气的位置,再想象出那剑在空气里以何种角度刺来,接着便是真元以何种姿态在剑上行走,通过什么样的符文绽放出来。
通过剑的高度和倾斜的角度,时间略久,他甚至在脑海之中想象得出持剑的那人大致是什么样的身形,身高胖瘦…除了面目无法想象之外,都隐约在他脑海之中出现了轮廓。
这对于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便是余左池这样的人物都不可想象,但这毕竟是很伤神的事情。
每想清这一剑,再在脑海之中想出破法,他都要花去很久的时间,然后再花不少的时间休息,然后再凝神去想下一剑。
短则半个时辰,多则数个时辰。
只是就如看风景,看得明白,看得喜欢的人往往会满心欢喜,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修行之事对于王惊梦而言,就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这些古人留下的剑招,每一剑都是异常的精彩,就是一道不可用言语描述的绝妙风景。
他入了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忘却了黑夜和白昼的区别,他甚至有时会和这些只存在于他想象之中的古人对话。
“为什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这一剑要用这样的方式出剑?”
“如果这一剑这样走,会不会更好一些。”
“如果我用这样的剑招来破你这一剑,你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剑招反击?”
“原来是这样…”
……
有时候所谓的苦修只是局外人看起来苦,在这片蛇虫出没的石林深处,停留十余日不去,看似应该很寂寞,然而他每日里却似乎在和不同的很多人交谈,根本无寂寞可言。
他吃的不多,也未有换洗衣物,连续十余日精神消耗得厉害,便自然显得有些形容枯槁,然而揣摩这些人每一剑的行走,每一剑的剑意时,他体内的真元也在不自觉的试想着行走,随着他的游走,天地元气很自然的随之汇入他的经络。
他专心于剑意,体内的真元流动却似以这些古人的不同方法在吸纳天地元气,他的真元修为在不经意之间飞快的增长。
他的面容虽然变得清瘦,但眼瞳却反而更加明亮,就像是有道道剑芒,在从他的眼瞳深处流淌出来。
再过了十余日,他看这些形成牢笼的剑痕看得差不多了,他和这些出剑围攻的古人也谈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接触往外反击的剑意。
所有往外反击的剑意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当时那人就站立在他此时停留的位置。
只是王惊梦并没有将自己想象成那个人,因为他不可能像那个人一样强大。
只是看这人的第一道剑意开始,他就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哪怕他看过了无数剑,那些剑对于他而言也是强大到了极点,但开始看这人的剑时,他依旧震撼到无法呼吸。
这人的剑意笔直向前,一望无垠,就像是在远方形成一片海,但是给他更强烈的感受,却像是一把剪断一切的剪刀。
剪断对方的剑意,剪断对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