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燕笑着捏了下于燕秀的鼻子“就你和殷同志好,我们和她不好似的,看你小小年纪操的那么些心。”
殷玉瑶也笑着撵她“你快回去吧,等我定了滑冰鞋就回去。”
于燕秀嘿嘿地笑了,穿好军大衣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几个女知青看着于燕秀的背影都忍不住笑,于燕秀在自学高中知识的事在知青里不是什么秘密了,平时在她们宿舍里,于燕秀也经常拿着题去问。只是即便她们有的曾经上过高中,但是上学那几年正赶上运动情绪高涨的时候,压根就没好好听课,有的即使是学了一些这两年也都忘的差不多了,因此那些内容基本上都是靠于燕秀自学的。
对于于燕秀执着学习的态度,大家还是很挺好奇的,知道于燕秀学习的书本都是殷玉瑶给的,去木匠那的路上也就闲聊起来。
“燕秀当初没上高中是不是成执念了,我看她那架势比我们上学时候还努力。”张雨燕忍不住评价了一句,又有些替于燕秀可惜“只是现在即便是这么刻苦也没用啊,现在工农名大学都是推荐的,咱知青可没那福分。”
殷玉瑶看着身边的这几个女孩子,最大的也才二十一二岁,最小的十七八,便忍不住提点了两句“我感觉这学习还是有用的,尤其是数学方面,像那些武器研发啊,其实都离不开数学的。”
另一个知青有些不解“可即使学数学有用也轮不到我们啊,我们学了还不是白学。”
殷玉瑶笑了笑“知识任何时候都不是白学的。”
张雨燕闻言若有所思,她看了看殷玉瑶,又低头看脚下的白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殷玉瑶见状也不再多说了,在这个年代言多必失,自己提点这两句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看她们往不往心里去了。反正等公布高考消息的时候,她们到那时候捡起来再学也行,只是效果肯定比现在就开始备考要好。就于燕秀这学习的劲头,等到高考的时候,清北肯定不在话下。
不说别人,就殷玉瑶自己也在学习的,她虽然出版社工作稳定,但连环画的好光景也就到八十年代。她不缺钱,也不缺信息,未来肯定不能困在出版社。
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木匠陈大树的住处,陈大树也刚吃完杀猪菜回来,正乐呵呵的剔牙呢,看到一群女知青过来便将人迎到外间的工作间,乐呵呵地问道“这么多人来是找我干什么活吗”
“还真是瞒不住陈大叔。”张雨燕乐呵呵地说道“我们说好明天去大河那滑冰,想请您帮我们做几双冰鞋。钢板铁棍的我看书记那边有,回头我们自己去要,就是做这东西我们搞不来,还得陈大哥帮忙。”
“正好冬天没啥活干,我闲着还难受,这点小玩意交给我了。”陈大树乐呵呵地说道“至于钢板铁棍的也不用你们去要,你们不知道什么样的好用,回头我去一趟就行。”
点了点来的人数,陈大树算了下时间“等明天吃了午饭来拿滑冰鞋吧,不耽误你们下午去玩。”
姑娘们立马高兴地向陈大树道谢,殷玉瑶照例从口袋里抓了把大白兔递给他“多谢陈大叔,几块糖不成敬意,给家里孩子甜嘴吧。”
“这多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劳殷知青破费。”陈大树往身上擦了擦手掌,这才将糖接了过来,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以前他就听人说过,都说殷知青来农场之前出差去了趟上海,买了不少好东西,平时农场里谁帮她什么忙了,她都会送几块大白兔表示谢意。
这大白兔奶糖可是金贵东西,反正在黑河这里是买不到的,得去哈城买。可话又说回来,即便是黑河有卖的,谁又舍得买呢,这玩意要票不说,价格也贵上许多。住这里的,无论是农场的知青还是当地的农民,也就这两年手松快一点,顶多过年时候给孩子买几块硬硬的水果糖罢了,大白兔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陈大树笑容满面的将人送到门口,目送着她们消失在夜色里后,这才低头数了数手心里的大白兔,足足有六块呢。他连忙将糖装口袋里,笑呵呵地回到后面自己住的屋子里,此时媳妇正哄着小儿子玩,陈大树凑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大白兔攥在手心里,握成拳头伸到了儿子面前“小成子,猜猜爸爸手心里有什么”
五六岁的小成子从炕上爬过来,也不猜,直接伸手去掰陈大树的手指。陈大叔也不恼,笑呵呵地将手松开,一块泛着奶香味的大白兔奶糖出现在手心里。
小成子不认识这是什么,连陈大树的媳妇李会娟也顺口问了一句“这是啥”
“大白兔奶糖,上海产的。”陈大树剥开奶糖塞进儿子嘴里,剩下的也掏出来递给了李会娟,让她收好。
李会娟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满脸惊喜的赞叹道“不愧是上海产的奶糖,你闻闻这奶味多浓这可是金贵东西,哪儿来的”
“从山北来的那个画家,殷同志给的。”陈大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自己的大袄拿了过来穿上“殷同志和几个女知青刚才过来托我做几双滑冰鞋,我应下来了,临走的时候殷同志给了一把糖。”
李会娟又欢喜又觉得不好意思“哎呀,这事真是的,做个玩意还值当的给谢礼,这殷同志也太客气了。”
陈大树笑呵呵地说道“殷同志会做人又不小气,你看她来这一年,谁不念她好啊。上回山上着火的时候,本来没她的事,但她也愣是跟着一起上山灭火了。这还不算,她还拿了几十条毛巾沾湿了给大家挡着嘴巴,听说有饿的低血糖的,她又挨个送大白兔。这些东西不算票,光钱也得好几十块呢。”
李会娟咂了咂舌头,也跟着八卦起来“上回她家里人来看她,是她干爸干妈。听说小殷同志也挺苦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干爸干妈照应了她们姐弟一段时间。她在出版社估计工资挺高,家里又她和她弟弟两个人,花不了多少钱吃饭,估计存了不少。只是这孩子还是年轻,纵然一个月剩下的工资高也不能这么花啊,还是攒着比较好。只是我和她不熟,这话不好说,还是得她干妈教她”
陈大树呵斥了她一声“别操人家的闲心,人家殷同志可是去过上海见过大世面的人,比咱懂得多又有见识,不比你强。我看啊,殷同志只是不愿意占人家便宜,得了帮助,给人回礼,这是人家的礼貌。你这老婆就是眼皮子浅,光盯着钱和东西了,看不到人家为人处世的大气。”
“我又没说她不好。”李会娟笑呵呵地撵陈大树“赶紧出去忙去吧,趁早把殷同志和知青们的滑冰鞋做出来,你儿子都把人家给的谢礼吃了,你可得上心。”
“还用你说”陈大树嘟囔了一声,把大衣系紧戴上狗皮帽子就出门了。
殷玉瑶和知青们回到宿舍才分开,推开门进去,屋里一股热浪将她裹住,估摸着于燕秀回来填了不少柴火。
殷玉瑶脱下衣服帽子放在空闲的炕上,凑过去看了看于燕秀抄写的书,心里琢磨着等回头去市里的时候还是得整一个台灯回来。要不然就屋里这昏暗的灯泡,别还没等于燕秀考大学呢,就先整出近视来。
殷玉瑶晚上是不工作的,这辈子终于远离了眼镜,她对眼睛爱护的不得了,无论是读书工作都是在光线好的情况下,像晚上若是要看书就去博物馆看,若是不方便进图书馆,她就干脆什么都不干,纯粹给自己放松大脑。
炉子上的水刚好烧到五六十度,殷玉瑶直接倒了大半盆在盆里,脚放在里面感觉到有些烫,但是却十分解乏。她一边吸着气烫脚,一边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块大白兔。
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也越来越跟这具身体相符了,居然也爱上了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