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晓峰咬牙忍着痛,任大妞处置,心里感动莫名,自己一个小小的总兵?34??居然能得科学门郭夫人亲手疗伤,必效死以报!
施晓峰等大妞医治完毕后,也不等她开口相问,就仔仔细细将此战前后缘由说了出来:鄞县水师出战后,众官兵对这一带的航路、水流、海风都烂熟于胸的,当下一路顺风顺水,来到了阿里巴巴的船队遇袭的海域,正好看到海盗船拖带着货船回夷洲,因为货船沉重,海盗船开得并不快,以至于被水师追上。
海盗船看到朝廷水师后,扔下货船就逃,施晓峰下令紧追,一直追到夷洲一处叫陆港的码头,眼见海盗们已经无路可逃,施晓峰立刻命令水师围而歼之。
海上船只作战,或用撞角冲撞,或接舷接战,或用弓箭火球,施晓峰见海盗船只不如自己的高大,便命战士们靠上去,打接舷战,打算利用水师拥有精钢胸甲武器的优势,打海盗一个落花流水。
要知道,海上潮湿盐份大,金属武器较易受潮生锈,尤其是海盗手里没有好的矿山,用的武器质量极差,施晓峰手里的精钢武器能轻易把海盗手里的破铁兵刃砍成两段,正是因此,施晓峰胆气极壮,弃弓箭火球等海战作战“常规武器”不用,而打接舷战。
施晓峰想着,打一场胜战不算什么,老子把海盗的船全都俘虏回鄞县,才见我的本事。
然而,鄞县水师与海盗船刚一靠近,水师将士纷纷搭上跳板,抛出钩索,准备登上海盗船,突然海盗船上发一声喊,扔过来一堆陶罐,那陶罐在水师将士群中轰然爆炸开来,炸裂的碎陶片,燃起的火焰,将战士们伤的伤,残的残,在甲板上滚倒了一片。
施晓峰的脸就是在那时烧伤的,他见一只陶罐劈面向自己砸来,举刀就向陶罐击去,却没想到陶罐凌空爆炸开来,无数碎陶片如刀一样割在自己没有戴头盔的脸上,爆出的火球更是严重烧伤了施晓峰。
幸好施晓峰穿着半身胸甲,要不然受伤还会更重--水师作战需要跳舷攀绳,所以无法着太过沉重的全身甲,用的是半身胸甲,后面仅以索带相连。鄞县水师的精钢盔甲和兵刃还是从后隆村作坊直接拿的货,质量比户部出产的轻薄坚固多了。
施晓峰和众官兵被这古怪的武器炸蒙了,以为是番人的什么法器,连忙想退出陆港,退到海面上去,却没想到,此时正值退潮,露出了海面下的礁石,又有数艘水师船只搁浅在礁石上,受到海盗围攻,等施晓峰好不容易逃出陆港,手下的船只已经损失了近半。
到了外海后,那些海盗船继续追击,用一种木架子一样的东西远远抛陶罐过来,那木架子掷物极远,施晓峰想回击,自己一方的弓箭却受海风影响,无法射到海盗船上,光挨打不能还手,士气更加低落,最后施晓峰一跺脚,含恨撤退。
施晓峰垂着头道:“郭夫人,并非末将胆怯不敢战,实在是那番人海盗手里的陶罐法器太过古怪,我手下的军士虽然勇猛,可毕竟是肉体凡胎,如何能与番人法器相抗?再战下去,只是白白送死,所以末将宁肯拼着被朝廷降罪责罚,也要下令撤退。”
施晓峰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身边大妞和陈青黛脸上的神色,两人已经骇然变色,大妞无声地张开嘴,冲着陈青黛吐出了两个字形:“炸药!”
没错,正是炸药!
施晓峰描述的古怪的陶罐,立刻让大妞和陈青黛想到了炸药罐,尤其是陈青黛,以前经常在矿山里炸山开矿,对炸药是再熟悉不过,她立刻道:“我到水师船上转一转,看看那陶罐究竟有何等威力。”
陈青黛匆匆而去,大妞则安慰施晓峰,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朝廷一定会查明原因,不会不明不白就加罪于施将军,她还隐隐暗示,兵部秦尚书的二儿子如今正在北疆,效力于郭进老爷子麾下,因驱胡骑立了大功,正得兵部尚书欢心,到时候让他出面说说好话,必能保施将军平安。
施晓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又惊又喜,忙道:“末将谢郭夫人大恩,只不过有个不情之请,如果科学门征伐夷洲岛,末将愿当科学门帐下一个小卒,为我惨死的水师兄弟们报仇!”
大妞有点为难地道:“施总兵是朝廷官员,这听命我科学门,有点不合制度吧?我公公郭进郭公爵虽然在北疆带兵,可他是奉了朝廷的诏书,前往北疆戍守的,有着正经的名份。可鄞县这里,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守着后隆村管着一些琐碎杂事,如何能调派施总兵?”
就在这时,陈青黛匆匆而进,手里抱着一个陶罐,那陶罐上还滴着水,她道:“大妞,我在船上找到了一个没有爆炸的陶罐,这陶罐正巧扔在一个用来灭火用的水缸里,你快来看看。”
说着,陈青黛小心翼翼揭开了陶罐口的蜡封,只见封口有一截没有燃烧完全被水浸湿的导火索,拔掉导火索,再揭掉一层泥封,罐子里的,却是一堆黑色的粉末。
陈青黛掂起一点粉末扔到嘴里品了品,断然道:“的确是黑火药!只不过,比例不太对头,纯度也不够,而且没有颗粒化,极易受潮,如果换了咱们后隆村的黑火药,嘿嘿,施总兵和他的手下的船队,可就回不来了。”
施晓峰瞠目结舌,半晌才醒悟过来:“郭夫人,这陶罐中名为黑火药之物,难道是科学门发明出来的事物儿?”
大妞凝视着脚下黑火药,一张小脸板得紧紧的,她点了点头,苦涩地道:“不错,这黑火药正是我夫君后龙先生发明的利器,却并不是什么法器,就连普通人也可使得。我科学门用此物在山中开矿取石,可不知怎么的,居然流传了出去,甚至落到了番人的手里!”
施晓峰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平生第一场大败,说到底,居然还是败在科学门手里,真不知让他是该哭好还是笑好,半晌他才喃喃道:“这黑火药连凡人都能使得,这、这可麻烦大了。修行者施展法术法器,灵力也有时而尽,可是这黑火药罐却可以无穷无尽砸过来,这、这今后的仗可怎么打啊。”
陈青黛在旁边冷笑道:“施总兵,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点,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当上这水师总兵的,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番人海盗虽然偷盗得了咱家的黑火药,可这黑火药原本就是后隆村造出来的,如何使用黑火药,这天下还有比我们科学门更精通的吗?这些番人海盗以黑火药为战,真正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你莫急,我这就回后隆村,带上黑火药,与你一起再度坐船出海,把番人海盗一网打尽!”
施晓峰一怔,重重一拍大腿,但立刻扯动了伤口,痛得他哎哟惨呼了一声,但他顾不上痛,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道:“正是正是,这黑火药既然是科学门发明的利器,自然是科学门的众位修行者最为精通,刚才陈姑娘说番人海盗的黑火药不够纯,想来后隆村出产的黑火药威力更大。好极了好极了!我这就收拾水手船只,带上黑火药,和番人海盗大战一场,这一次该轮到咱们把番人海盗炸得屁滚尿流了,哈哈,哈哈!”
施晓峰恨不得这就领兵出发,可毕竟他的身子不是铁打的,何况手下的弟兄们也需要修整,船只也要修补,所以陈青黛决定,等水师修整好以后,她再率领一批后隆村的少年兵和工匠助战,兵发夷洲岛,一雪前耻。
大妞特意叮嘱李波,水师营有什么需求,全力供应,不许收一分钱,说到底,水师是在帮科学门打仗。
大妞和陈青黛回到后隆村的家中,大妞一路无话,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一进入房间,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正在琢磨该怎么收拾番人海盗的陈青黛吓了一跳:“大妞,你这是怎么了?虽然水师吃了败仗,你也用不着哭啊。我知道你心善,那些牺牲的将士,咱们重重抚恤他们的遗属就是了,让他们的孩子进义学,家人进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