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
「吹老年光似转蓬,半生浪迹江湖中。
风尘困顿大虫病,志气难遂好汉穷。
偶遇英雄识骏骨,愿托肝胆效馀忠。
一朝身死心无恨,魂魄犹能慑远戎!」
那阿离补打倒了薛永,走马如飞而去,杨再兴怒道:“你如何放他逃了!”罗延庆面红耳赤,纵马急追,四下皆是金兵乱跑,一时哪里见人?
武松正战,忽听邓飞大哭,百忙中扭头看去,见薛永阵亡,不由勃然大怒:薛永此人,自江州随我哥哥,虽无十分的本事,然而练兵做事,无不用心,实是老成可靠的好人,不料折在此地。
心中悲愤,怒吼一声,左臂猛然发力,将石土门扯得跌落马下,金盔滚出老远,露出一颗白发苍头。
蝉蠢、思恭见老父落马,齐齐一震,不顾性命挥棒猛打,武松见他章法全失,更不手软,一戟横扫,恍若羚羊挂角,角度精妙至极,完颜思恭一颗人头,顿时冲天而起。
完颜石土门在地上滚了两圈,翻身站起,此时刺虎叉已脱手,这老将也是极为刚烈,儿子头颅飞起,他竟看也不看,大吼扑来,拔出腰刀狠狠刺向武松。
武松左戟还挂着那条刺虎叉,一时遮挡不及,眼见寒锋临体,后面杨再兴、前面宗允儿双双惊叫出声。
然而武松一身武艺,已入化境,不慌不忙,马镫中抽出左脚,弹膝只一踢,正中石土门手腕,那口刀脱手而出,不知飞去了何处。
石土门痛叫一声,兀自不退,双手探出,猛地捉住武松左手,声嘶力竭叫道:“蝉蠢,杀了他!”
蝉蠢双目流泪,长声怪叫,举狼牙棒猛砸。
武松右戟挡了几招,只是吃石土门奋力扯住左臂,发力不畅,不免有些狼狈。
一时懊恼起来,大喝一声,径直将左手大戟弃了,施展出小金刚擒拿手,腕子向外疾翻半圈,挣脱出石土门抱彻,大手一张,直抓着石土门的老脸,生生提起,翻手砸向蝉蠢。
石宝立马残关指挥众军鏖战,忽瞥见武松抓着一将脑袋,如兵器般砸人,一时目瞪口呆,心口乱跳,自忖道:这老儿高大肥胖,又披挂重甲,怕不有二百余斤?这“活典韦”使他做兵器,岂不是比典韦还典韦?
可怜蝉蠢是个孝子,眼见老父亲当头砸来,不敢用狼牙棒去等,弃了棒子张手去抱,如何能抱得住?只听一声沉闷大响,连人带马都被砸翻,父子两个,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武松恶狠狠补了几戟,叫他父子死成了一堆。
不远处高宠见武松陡发神威,看得心旌摇动,一腔子热血都不由烧灼起来,大吼一声,长枪暴起,如天外惊雷,将归顺军节度使乌延胡里改刺翻。
乌延七将之中,单论武艺,以蒲卢浑、鹘沙虎、“铁锏万户”查刺三个最奢遮,他七个斗高宠一个,任高宠本事惊天动地,也自处在下风,然而孙安、杜壆杀来,引走了蒲卢浑和查刺,余下五个,便只能勉强持平。
乌延胡里改此人,号称“锋镝在前,不计生死”,武艺虽非绝强,却是有名的悍勇之士,此刻死在此处,余下四将,倒有三个丧胆。
唯有鹘沙虎,这是个脑子不大好使的,不仅不怕,反而发起狂来,大叫道:“你们都滚开,我同他一个对一个,定要活活撕了他!”
其余三将闻言,心花怒放,扭头就撤。
旁边乌延查剌见了,亦生退意,奋力几锏迫开孙安,斜刺里蹿入乱军,逃没了影。
蒲卢浑本来也要逃走,只恨慢了一步,再要走时,非惟杜壆提高了警惕,孙安亦包了过来。
完颜蒲卢浑此人,一身武艺着实不同凡响,若在原本时空,曾立下追完颜构于扬州、攻取金陵府等大功,名列延申庆宫功臣,封为镇国大将军、太子太保、豳国公。
可惜如今撞上孙安、杜壆两个虎将,两柄剑,一条矛,剑似两头虎,矛如一条龙,蒲卢浑一口大刀使得上下翻飞,勉强支撑了十余合,忽听傻兄长鹘沙虎长声惨叫,心中一慌,杜壆把矛趁机一压,捺住他刀,孙安噗嗤一剑,刺穿了护心镜,又复一剑,砍透重甲,将他杀下马去。
及倒地,蒲卢浑气尚未绝,眼睁睁看着不远处,高宠自他哥哥身上拔出枪来。
却说武松杀翻一众金将,眼见许多金兵恶狠狠正追他妻子,冷哼一声,飞马杀上前,两口大戟砍瓜切菜般乱杀,高宠杀死鹘沙虎,见其余几将逃没了影,也懒得追,一人一马,直杀入金兵阵中,挥枪一击,打折了撒改帅旗,前面攻打残关的兵马见了,顿时大乱。
石宝连忙喝道:“陶宗旺、汤隆、郝思文随我顶住北面,李忠引八千人去助二哥,杀南面金兵。”
这股军往南一冲,金兵被切的七零八落,有些狠的,兀自咬牙死斗,有些后来的降军却是溃了,四下大哭奔逃。
乱战之中,朱仝一枪将土德虎挑翻,杨雄却是久战之下,气力不济,吃土德龙策马逃了。
武松等人汇合了石宝,各自领一彪军乱冲乱杀,那些金兵没逃出,撞开寨门,都奔静边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