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柴进拍马杀到,本要纵马撞入敌军,忽见许多辽兵都持定长枪,蓄势以待,再看自家手中,只有宝剑一柄,虽然镶嵌各色宝石,价值巨万,但此刻乱战,怕不及条长棍好使。
妙在柴进虽被奉承惯了,不大识得自家深浅,却也绝非亡命之徒,眼珠一转,对策已生——他既长枪如林,我便不动如山,你又能奈我何?
当下勒住马,宝剑归鞘,八宝鞍旁,轻轻取了泥金鹊画宝雕弓,搭上锦羽投甲狼牙箭,躲在官兵身后,撒手就射——
他用的弓虽轻,却是特地花重金请大高手所造,射起来又快又稳,那羽箭亦是轻薄锐利的上上之品,一支箭便要花五两银子!
这便是技术不够,氪金来凑的无上攻略,何况柴进虽不爱打熬气力,姿势动作,都是请高人细细调教的,端的是姿态娴雅、气度非凡,五丈之内,箭箭不空,不多时便射翻了十几个辽兵,其中更有两个同欧鹏缠斗的偏将。
得“小旋风”相助,欧鹏如虎添翼,那正是——
吼如雷震马如风,水欲倒流山欲崩。
真似摩云金翅鸟,翻江倒海捉蛟龙!
凡他所过之处,便如血胡同一般,寻常辽兵,哪有一合之敌?
后面宋军见主将骁勇,胆色亦壮,呐喊着猛冲猛杀,辽兵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纷纷逃散,都恨爹娘不肯多生两脚,以至于竟跑不过同伴。
欧鹏见了大喜,敌阵既崩,军心立溃,莫说这些披甲持戈的兵士、庄丁,便是老太太提根擀面杖,追上去也能敲死几个。
柴进这厢射了大半壶箭,见敌人溃了,这才觉得臂膀一抽一抽酸痛,晓得使发了力,却咬牙不肯休息,鞍边挂了弓,从个庄丁手中夺条枪,勒马回头,心急如焚,便要去救穆弘、邓飞!
然而奔出不及几步,迎面便见穆弘、邓飞纵马杀来,穆弘马前拴着一颗人头,定睛一看,正是耶律宗电!
穆弘也不及细说,只叫道:“大官人,辽狗已退,可驱百姓杀敌!”说罢马不停蹄,直撞入辽营中去。
柴进扭头望他背影,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莫非……方才竟是我……拖了他二人后腿?
随即摇头失笑,自己却是糊涂了,这么多年苦练,这么多位厉害师父教导,纵不能同一流猛将媲美,寻常武将又有几个能堪比较?
想来还是自己方才耗了那辽将太多力气,这才被穆弘两个反败为胜。
他也不嫉妒人家拣他便宜,撒开马跑到城下,那些百姓打着火把练高抬腿,踏的烟尘四起、地动山摇,前面打了半天,他们才往前了移动了十余步。
柴进抖擞精神,一指辽营,大喝道:“呔!沧州父老兄弟且听真!方才我柴进亲自领兵,杀得辽兵大溃,你等想发财的,莫说柴某人不带挈——那辽营中,多的是他们抢来的财宝,若是你运气不好捡不到,亦不打紧,且拿辽狗的人头来我庄上,一个人头五十贯,钱货两讫,童叟无欺!”
这一句话喊罢,有分教:谁道汉儿多懦弱,且看沧州尽虎狼!
柴大官人在这沧州,便是金字招牌,信誉极好,众百姓不疑他会食言,轰的一下,齐撒丫子冲向辽营,若是远处看来,只见无数火把涌动,便似一条火龙,发怒生嗔,要把辽营一口吞下。
还不止城下这些精壮,便是留在城上的妇孺,亦争先恐后冲了下来。
不多时,城墙之上,只余数百个奶娃娃,找不到娘亲奶奶,哇哇大哭。
城墙之下,只有一个柴进独坐在马上,低头看一看,几乎也要大哭——却不知是那个脑袋精手脚快的,趁着乱劲,倒把他手里枪、腰间剑、鞍边弓箭都尽数顺了去。
此刻他两手空空,自然打不得仗了,想了一想,干脆下马上城,把这些娃娃们哄一哄,不然乱跑起来,高墙之上,爬掉下去一个,却不是耍子。
前营眼见打成了披靡之势,石秀等人在后营也自杀得热火朝天。
后营因是民夫所居,格外凌乱,帐篷,器械,砍伐的木头,胡摆乱放,便似一个天然的迷阵,辽兵虽多,却难以摆开阵势,倒是石秀三个如鱼得水,一身武艺施展的淋漓尽致。
他三个又不是光动手,嘴也不肯闲,这个叫“五十万宋军,四面杀到”,那个叫“且看耶律得重首级在此!”,杨雄更是大讲契丹语:“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加上数万民夫四下乱跑,里面不乏汤隆这等强抓了来的,甚至还有家人死在辽兵手中得,各怀不忿久矣,此刻得了机会,捡起枪刀便杀辽人,及耶律得重带兵来时,营中火海一片,哪辨南北西东?
耶律得重也是打老了仗的,一见便知局势难挽,趁着兵心还未尽散,果断令亲兵去联络儿子乃至各部副将,都令他分头撤军,自己则带麾下兵马,拆了营墙,斜刺里杀出,星夜奔回清州去了。
lt;div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