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大对劲。就好像一出戏唱到一半,突然有人把摊子给砸了一样,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刘胡子迷惑地问。
“是说……感觉没有结束,中途就被中断了?”许问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对!就是这样!我刚说错了,不是唱到一半,就是刚起了个头儿就没了!那感觉就是,假如有人升天,才刚抬脚就被人给拽落下来了!”刘胡子又打了个比方,这次说得更明白了。
“就是说……本来可能有天工临世,结果因为某个原因中断了,失败了?”许问还是有点费解,琢磨了一会儿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十六岁的时候也有过一次感应,那次跟这次可完全不同。”
“十六岁?七十四年前?”
“对,一个时代只可能有一个天工,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传的。七八年前那个新天工要出现,就代表我小时候这个已经没了吧。”
一时代只有一个,降世时所有工匠无凭无据心有所感……许问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对这种事一时间真的很难接受。
不过想一想,他都已经得到许宅被送到这种地方来学习进修了,可见这世上的事情本就难解。
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把话题拉回到正路上:“天工究竟是什么?”
“天工……是最顶级的工匠,是咱们工匠的神。传说中只要是手艺方面的东西,他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不管什么都能做到最最顶尖的地步,跟别人一看就不一样。而且,只有学过木工真传的,才能成为天工。”
刘胡子满怀敬仰地说着。说到最后,他拍了拍手中的木盒,弯曲的手指极为小心地抚过那个蓝色的封皮。
他已经尽其可能地表述了,但许问还是没有彻底弄明白。
照刘胡子的说法,这个所谓天工就是一个跨学科跨门类的顶级大师?
但只有这样就可以吗?他跟普通工匠又有什么本质性的不同,能成为所谓“神明”,还能达到那种“心有所感”的玄妙境界?
许问思考了一会儿,把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册子上。听完刘胡子对天工的描述与解释,他的确对这个传说中的木工真传有了浓浓的好奇心。
“当时……你师父遇到了一些事情,急急忙忙要离开。这本册子之前受了点损伤,被他亲手修复,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复原。他急着走,没办法随身带着它,就把它留给了我。”刘胡子说,“不过归根结底我也是看出来了,他根本就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根本就不想要它。”
“不想要?”许问不解地问。
“是啊,你师父真的是个古里古怪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记得很清楚,他最后走的时候跟我说,这东西你随便拿着玩,能找到人继承就继承,不能找到就扔了吧。”刘胡子说得有点哭笑不得。
许问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学了木工真传才能成为天工,也就是说,这是通往天工的登天之阶。就算不齐全,其珍贵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这种东西,连天青说丢就丢,找不到人继承就丢了?
这是什么做法?
这已经连脾气古怪都没法解释了!
“有他这句话,之后博然看过,还把它带去了京城。这次回来他把它还给了我,但我也不想带着它入土。”刘胡子说按住盒面,注视着许问,“这次院试,谁是物首我就把它给谁。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