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这番话说的次妃无言可对,想反对又不能反对,只能低头轻声道:“是,王爷的教诲,妾记住了。”
楚王见次妃情绪低落,又安慰她道:“这些年我一直觉得精力越来越不济了,我怕的就是,等我老了之后,你和……”
“王爷,不会的,您不过刚过半百,尚能称得上壮年,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次妃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已经偎依进楚王怀中,温柔地安慰着他。楚王顺势拍拍次妃的肩,自己已经将要六旬,早不是强壮的时候了,可是现在真要闭眼,还不能闭眼,毕竟王妃和次妃之间的心结没有解开。
“王爷今日去次妃那边了?”王妃问着程嬷嬷,程嬷嬷应是后又道:“王爷想是听说次妃对您有些……”
“不用再为王爷解释了,都这么些年了,我早看开了,哪还会去喝那口醋。”王妃对程嬷嬷摆手,真要说不甘,那点不甘也早就散掉了,只是楚王曾对王妃说过的话,王妃记得很清楚,楚王说,希望自己和次妃之间能和和睦睦的。于是王妃面上会和次妃和和睦睦的,甚至有时会纵着次妃放肆,这是要让楚王知道,他这些年宠的,抬举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府,从一开始到自己死,都不会交到别人手上的,楚王所担心的,只怕不是自己,而是次妃吧!王妃长长地叹气,自己的丈夫,还是有了偏向,他已经察觉出来自己在不动声色地要把罗顷和次妃母子分开,于是他就先行一步安抚住次妃。
自己的丈夫,终究是自己的知己,他太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一行泪从王妃脸上流下,既已成知己,为何还要有别人,王爷,我所不甘心的,唯有这点,也只有这点。
王妃在心中喃喃地念着,伸出手,手心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百般筹划,终究还是失去了丈夫。
楚王在次妃房中几乎安慰了她一整晚,等到第二天早上楚王起身,次妃把他送出去时,次妃才对朱嬷嬷道:“我们去给王妃请安吧。”
“次妃,您……”朱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次妃有些意兴阑珊地道:“王爷心中,还是只有王妃一人啊!昨夜和我说的,都是要我恭敬王妃,别的都没了。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生了儿子,这会儿自己做了婆婆,可是他对我,还是没有多少情分啊!”
朱嬷嬷听错了次妃的意思,已经对次妃点头:“就是,这会儿去,给王妃瞧瞧,您才是王爷心坎上的人。”
“朱嬷嬷!”次妃打断朱嬷嬷的话,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不依旧,心绪更不同,楚王心坎上的人,只是王妃,只有王妃。
楚王从次妃那里出来,并没去书房,而是直接来到王妃房中。王妃那时正在梳洗,看见楚王走进,王妃就笑着道:“王爷今儿起来的早。”
楚王随意地坐下:“我这些日子,觉得精神有些不济了,所以睡的没原先好。”
“我还以为,王爷是因为别的事才精力不济。”王妃笑着从程嬷嬷手中接过一碗莲子羹,用银勺轻轻地搅着,等到那莲子汤差不多快凉了,王妃这才把莲子羹递给楚王:“王爷早起想来什么都没吃,喝一口吧。”
楚王却没有去接莲子羹,而是看着王妃道:“我记得,那一天,我进到你房中,也是大清早,然后你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端给我一碗莲子羹,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一转眼,就快二十年过去了。”
那一天,就是楚王纳了次妃的第二天,那一夜,是楚王和次妃的洞房花烛,那一夜,王妃整晚都没睡着,而是坐在梳妆台前,数着更漏,从一更一直数到了五更天,看着天将明,王妃才吩咐众人服侍自己梳洗,不能让丈夫瞧见自己憔悴的模样。
然后在楚王带着惭愧走进自己房中时候,给他递上一碗莲子羹。此刻,王妃听到楚王说起旧事,王妃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接着王妃就对楚王微笑:“王爷说这些,是想和我说什么呢?王爷,您当知道,我是您的妻子,我曾对您发过誓,您的任何想要做到的事,我都会为您做到。”
楚王拿起银勺喝了两口莲子羹,这才把碗放下,握住王妃的手:“我知道王妃是这样的人,王妃,我只想和你说,若有一天,你要善待次妃。”
楚王的手刚端过莲子羹,手心还带着碗上的温度,细细地嗅去,指尖还有一点点莲子的味道,然而王妃却觉得楚王的手如此冰冷,于是王妃把手从楚王手中抽出:“王爷和我说这些,不觉得有些可笑吗?世子是次妃生的,王爷该担心的,是我才对啊。”
楚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妃,眼神如此专注,王妃过不了多久就觉得败下阵来,对楚王轻叹:“王爷,您又何必特地来和我说这样的话呢?我和您说过,您所想要做的,我都会为您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