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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之听得云里雾里,略有不耐道:“你就说,现下要如何治便是!药方子你也开了,具体又得如何做?”
大夫尴尬低头道:“这个……古法有云,心痛之症,法不在救,是以……不可救也。贵人应当调养生息,多用五谷粮食,平心静气者,延年益寿。”
大夫的话,非常有道理,但就像没说一样。
翻译一下,具体治疗法子有,膳食健康,多调养身子,不要想太多。然后等死就可以了。
秦恪之本来已经乌青的面色更青了,他紧皱着眉头掷地有声道:“不论如何,你都要给我找出法子!不然要你何用!”
大夫有些为难,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个不懂医术的小子为难,但也只好叹气:“世子莫要为难老夫了,即便是寻遍长安城,老夫敢断言,再没有大夫能医这病症的……老夫虽无能,但让贵人多活几年,还是能的。”
其实不是没法子,法子还是有的。有传闻道,本朝皇室私库藏有前朝留下的金馗古籍,乃是前朝医圣所著,闻名遐迩,却流失已久,里头的方子专治绝症。
但传闻也只是传闻,这几个贵族少年,虽皆出身于勋贵之家,但却连皇帝的袍角都摸不着。
同他们讲这些不过是徒劳无功,不说也罢。
大夫都如此说,可见郁大小姐是真红颜薄命,即便再名动长安,也不过是空余回忆。
秦婉卿在一旁听着,很识趣地不声不响。
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霉头,再是开心也得自个儿偷着乐,私底下回屋里,蒙着被子放肆地笑也没人知道。而现下露马脚怕不是傻的,这几个男人都紧张着呢,她可不要当他们眼里的恶毒女人。
郁暖也算是死得其所,婊里婊气,早死早超生。
人都是这样,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她身上所有的缺陷都值得厌恶。很明显,秦大小姐并不觉得自己也同样婊里婊气,事实上若论手帕交,恐怕她和郁大小姐才该惺惺相惜。
郁暖在里头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崇北侯府厢房里头,绣纹繁复的床帐。
侍候的清泉有些喜悦道:“大小姐,你可醒来了!”
郁暖点头,面上没有甚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侍候我更衣罢。”
清泉劝道:“大小姐,大夫说您体虚,要您多躺会子,不若照着世子的安排,再在侯府小憩两日再走吧?马车颠簸,只怕您身子……”
郁暖轻声打断,只是整理着发丝,平视铜镜道:“不必了,今日就走。”
以郁大小姐的心性,定然不希望旁人瞧轻了她去。虽然以她现在的处境,嫁给秦恪之是上乘选择,但以病为名,赖在旁人家里休养,这种死皮赖脸的做法只有蠢人才会做。崇北侯府和忠国公府,并无多少深厚交情,她因病留宿,怎么说都说不通了,又不是人事不省了。不能因为想嫁给秦恪之,就崩了高贵优雅的白莲人设。
郁暖自己没有感想,倒是真的。嫁给谁都无所谓,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更何况,现在只是开始。
等她被逼无奈嫁给戚寒时,那才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开始。
呃,是她单方面作死,而男主非必要,从来不对女人动手,这点在她看来还挺优雅绅士。毕竟郁大小姐作的死,实在已经不能简单囊括了。
她面色苍白地被丫鬟扶着出来,对着面色焦急的秦恪之道:“方才,是我唐突了,不曾顾好自己的身子,反倒让世子和大小姐你们为我担忧……是我顾虑不周。”
秦恪之皱眉,有些急切道:“大小姐万万不要如此说,大夫说你身子太虚,还是先躺一会子才好。”
他想好了,千万不能告诉郁暖她有心疾。她这个毛病,恐怕南华郡主夫妇也非是不晓得,只是没人告诉她罢了。
只怕郁大小姐得知自己薄命,便消极凄凉,对身子更加是不利。
然而就是有这种出头鸟,防不胜防。
秦婉卿诚恳担忧,美眸泛红,拉着郁暖的手道:“我竟不知,郁大小姐有心疾,过去皆是我错怪你了,也望你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郁暖僵了僵,看了她一眼:“……”
她突然面色变得更苍白,微微睁大眼,颤抖着唇瓣道:“心疾……我真有心疾么?从前娘亲请来的大夫,从没这般说过的……难道他们都瞒着我。”她说着眼角微红,原本淡淡的神色也变得无助起来。
秦恪之没想到妹妹竟然若口而出,不由面色转惊,立即回绝道:“怎么可能!她瞎说的,你不要信她。”
郁暖怔然,柔弱轻声道:“罢了,亦不必再说。”
秦恪之欲言又止,却怕自己火上浇油,忍不住含着厌恶瞪了妹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