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子上去过吗?”青泉又问。
“世子……”弦歌看了一眼车厢,点点头,“上去过!”
“我也想要上去看看呢!听药老说云雾山顶设了迷雾阵,寻常人根本进不去,连药老也进不去。是这样吗?”青泉又问。
“嗯!”弦歌点头。
“比咱们紫竹苑的阵法还要厉害?那世子进去过迷雾阵吗?对了,我想起每一年这一日世子都会独自出府,是不是也上云雾山了?”青泉又问。
弦歌面色忽然一变,没答话。
“我觉得天下哪里有咱们世子破解不了的阵法,世子一定……”青泉又道。
“青泉,你的话太多了!”容景忽然开口打断青泉。
青泉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容景,每年他都这一日出府?也上云雾山?容景依然闭着眼睛,并没有看云浅月。云浅月张了张口想问,想了想又住了口闭上眼睛。每个人都有秘密,不一定要刨根问底剖析干净。
车外再无声音传来,车内亦无声音传出。
云浅月摒除脑中的思绪,没过多久就睡了去。容景在云浅月睡后闭着眼睛睁开看了她一眼,将她身子往怀里揽了揽,似乎叹息了一声,也再次闭上了眼睛。
七皇子车队百余人马,却整齐一致等候,无一人说话。
青泉和弦歌二人也无人再说话。
云雾山下静寂无声,连飞鸟经过也闻不到叫声。
不知睡了多久,车外传来弦歌的声音,“世子,七皇子回来了!”
云浅月瞬间醒来,闭着眼睛却没有立即睁开。
“什么时辰了?”容景问。
“已经子夜了!”弦歌道。
云浅月一惊。她们从荣王府出来的时候是午时,到达云雾山下是两个时辰后,也就是申时,如今子夜,这么说她睡了好几个小时。她睁开眼睛,果然见车厢内漆黑一片。她偏头看向容景,黑暗中看不到容景的表情,但她能感觉他一定是在看她。她定了定神,躺着没动。
容景再未开口,弦歌亦不再说话。
不多时,一丝风吹衣袂声隐隐传入车厢,似乎一人飘身而落。
云浅月想着这人武功一定极好!气息绵长,落地无声。她屏息凝神去听,感觉那人飘身而落之后绵长轻浅的呼吸似乎微微变化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克制住,然后只听那人微带一丝歉意地开口,“天逸去会一个故人,没想到景世子亲自来百里外相迎,让景世子久等了,实在抱歉!”
这样的声音任谁听来都是极为年轻的,但又不同于那种清润张扬的年轻,而是似乎经过时光沉淀岁月打磨,似珍珠被莹润,似流水洞穿巨石,又似梅花簇绒了春雪,带着一丝冷静的,内敛的,不高不低,不亲近也不疏离的感觉。
云浅月听到这声音心忽然莫名地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她想着世界真有这样的存在,她初见容景之时没看到他的脸,就为他伞下轻缓优雅行止的风采所折服,认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今她仅仅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脑中便自动地迸出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伸手捂住胸口,想去探寻被揪住的感觉,却被容景先一步将她的手抓住。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黑暗中只看到他一双比暗夜更为漆黑的眸子,她心中一悸,心口被揪住的东西忽然消失无形。
“景奉吾皇之命迎接七皇子,自然不能怠慢!”须臾,容景温声开口,“不知七皇子可会到了故人?”
“父皇天恩,令景世子前来迎接天逸,天逸受宠若惊!”夜天逸对京城方向一拱手,收回视线,摇摇头,有些黯然地道:“未曾见到那位故人。”
“七皇子五年未曾回京,谱一回京就在此深夜久等,不知是什么样的故人能得七皇子如此厚爱?景十分好奇。”容景并未起身,手轻柔地握着云浅月的手,笑道。
“那位故人……别说让天逸等半夜,就是一夜也无不可。”夜天倾黯然的声音浅浅一转,忽然一笑道:“是我着急了,改日见也一样!”话落,他对容景的马车一拱手,“这便启程回京,景世子请!”
容景淡淡一笑,“七皇子先请!”
“那天逸就不客气了,回京后定去荣王府拜谢景世子舟车劳顿迎接之情!”夜天倾道。
“七皇子客气了!”容景语气疏离。
夜天逸转身向自己的队伍走去,不多时,他翻身上马,车队跟随在他身后当先离开。
夜天逸的队伍走远,弦歌压低声音询问,“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