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脚步一顿,眯起眼睛看着云王府大门口,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照云王府四周城墙的面积来算,大约出动了五千御林军。五千御林军是一个什么概念?足够将一府抄家灭门了!
云浅月唇瓣抿起,偏头看向容景,“你怎么看?”
容景面容清淡,眸光温润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出动御林军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抄家灭门,一种是前来押人。若不是前者的话,你说皇上如今最想押走云王府的谁?”
云浅月冷笑一声,“我是不会将云暮寒给他的!”
容景眸光微闪,“皇上既然出动了御林军,便不会那么好收场。若是公然抗旨,他此时怒极,正好找到了理由,正好动了整个云王府。”
“动了云王府就怕了他了不成?五千御林军前来押人,还是差一点儿!”云浅月哼了一声,“不查公主死因,却是先来云王府拿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理由!”
容景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云浅月并未立即抬步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大门口的动静,只见御林军将云王府全部包围住后,正对着大门口的方向错开一条道,从那条道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让她一怔,不由微微讶异,“夜轻染?”
“嗯,你没看错,是夜轻染!”容景点头。
“他不是被你点住了穴道了吗?如今怎么出现在这里?他能自己解开穴道?”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夜轻染一身盔甲,面容肃穆,在他身后跟着御林军统领赵正。
“夜轻染修习的武功和我们寻常人不同,我们寻常人修习的都是经脉真气正向流通身体各处,而夜轻染修习的是倒转功法,他身体的真气是倒行逆施。所以,可以逆反地冲开我的穴道而平安无事。更何况他自小就研究荣王府的点穴手法,提前解开穴道也不稀奇。”容景也看着夜轻染,温声道。
“怎么来的人偏偏是夜轻染呢!”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来的不是夜轻染你就要动手?来了他你反而动不了手了?话是这样说?”容景从夜轻染身上收回视线,挑眉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云雾在一寸寸聚拢。
“我说的是刚刚拿了夜轻染的胭脂赤练蛇,我怎么好对他动手?”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拉着他抬步向前走去,脑中却在快速地想着对策。若是别人来的话,她拿定主意要教训一番,然后吵个天翻地覆再见机行事,如今来的人是夜轻染,那么就要换策略了。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眸中的云雾退去,不再说话,跟着云浅月向前走去。
二人刚走到拐角,就见云孟脸色苍白地颤着身子跑来,见到二人连忙道:“浅月小姐,皇上派御林军前来要将世子押入刑部大牢。”
云浅月眸光一寒,果然猜测的不错,她冷声问,“皇上为何要押哥哥去刑部大牢?”
“自然是为了清婉公主的死,据说七皇子带了人进宫后,皇上见了清婉公主那样惨死,雷霆大怒,于是立即下令来拿世子入刑部大牢,领旨前来的是染小王爷和御林军赵统领……”云孟颤着音道:“如今人已经来了,老奴刚刚禀告了老王爷和王爷,老王爷说从今以后府中之事都小姐您做主。这……这怎么办啊,世子身上的伤又那么重,若是去了刑部大牢的话,还能有个好?”
“没事,你不用急,我们过去看看!”云浅月宽慰了云孟一句,敛起神色,向前走去。
云孟也顾不得抹额头上的汗,立即跟在云浅月和容景身后。
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只见御林军队列整齐,身着银盔银甲,长矛大刀闪闪寒光,人人面容肃穆。如今虽然是午时,但云王府大门口一派肃杀之气。御林军也分三六九等,显然今日来围住云王府拿人的是最上等。
夜轻染面色掩在盔甲之下,看不清表情,只觉一身盔甲,腰间配着宝剑,英姿飒爽,且又沉稳肃杀。此时的他和平时判若两人,那个张扬潇洒马上英姿洒脱的少年如今就是一名彻彻底底的将军,像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稚嫩的痕迹。
“奉皇上之命,云暮寒保护公主不利,导致公主惨死,即刻起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处置。”夜轻染见云浅月来到,看着她和容景拉着的手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哥哥身受重伤,险些保回一条命。云王府也想要皇上给一个公道的!如今就这么前来拿人?皇上姑父未免太不英明。”云浅月收起全部情绪,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夜轻染。
“云世子到底是不是冤屈,彻查之后自然会明白。如今皇命不可为!”夜轻染话落,一摆手,对赵统领命令:“进去拿人!”
“是!”赵统领得命,一挥手,带着身后一队人向里面走去。
“站住!”云浅月清喝一声,她声音虽然不大,也无怒意,但是却隐含威慑。
赵统领身子一颤,立即不自觉地停住脚步。
“云浅月,公然阻拦圣旨,属于抗旨!你可知抗旨的是何大罪?”夜轻染语气微沉。
云浅月心底一沉,想着失去记忆到如今恢复记忆,夜轻染一直喊她小丫头。如今终于听见划分界限的一句名字了。想起那日她去德亲王府,德亲老王爷说的话,夜轻染终究是夜氏皇族的人,德亲王府的人身体里永远流着夜氏皇室的血液。夜轻染即便性子与夜氏所有男人迥异,但例外也是事实。她抿了抿唇,冷声道:“清婉公主对我哥哥下了情花毒。才导致了后来自己自作孽不可活。能怨何人?我哥哥没错,自然不去刑部大牢。他不但不去刑部大牢,我还想要向皇上讨个说法!”
“皇上说彻查此事。此事若真如你所说,云世子被公主下毒,才导致公主惨死。皇上定然会放人。皇上圣明,自然不会冤枉无辜。”夜轻染沉声道:“你让开!”
“若是查出哥哥无罪,他真被押入天牢的话,那么他在天牢里受的苦怎么算?”云浅月冷笑一声,“不冤枉无辜?如今就是在冤枉!即便是一国之君,天子金口玉言要治人罪也要讲理。她的女儿是人,别人的儿子就不是人吗?”
“云浅月,注意君臣之别!”夜轻染冷喝,“如今你的言论大逆不道,我就可以拿你问罪!”
“好一个君臣之别。君要有为君之道,臣才能有为臣之道。圣明的皇上不会不分黑白就来押人,我去的时候哥哥还是紧紧护着清婉公主的,否则他不会重伤至此,他明明能自己离开偏偏未曾离去。清婉公主醒来是羞愧自杀。怨得了何人?我若是不去,哥哥也会没命。”云浅月眸光清寒,声音亦是凌厉,“无罪抓人,云王府誓死不会放人。别说今日是五千御林军,就是五万御林军也休要将她押去刑部大牢。我大逆不道惯了,皇上姑父也是知道的。”
“此事非同寻常!圣旨以下,五千御林军奉命行事。”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你可知道什么要做圣旨?抗旨者,杀无赦!阻拦圣旨者,视为同罪。不管如何,公主如今身死,也是云世子保护不利。”
“那你可以动手!现在就将我拿下。”云浅月忽然笑了,“反正皇上早就想废了云王府,今日方才好不容易用他的女儿的死抓住了云王府的把柄,借此来血染云王府。”
夜轻染沉着脸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看着他,昨日的躺在床上或者是以前的夜轻染和今日身着盔甲的夜轻染当真是两个人。他懂得军人的命令是服从。看来容景说得对,老皇帝既然派了夜轻染和五千御林军来,就不会轻易罢手了。他料准云王府不敢公然违抗圣旨吗?她今日可以做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