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纪若棠还是坐在了这辆丰田陆巡的副驾驶座位上,无论石涧仁怎么劝她应该留下来坐阵公司,要摆出最坏情况下顺理成章继承人的模样,女高中生都坚定的拒绝了,抱着他的手臂用泪花,甚至都不用说一个字,就从眼睛里传达了所有的情绪给石涧仁。
这让石涧仁再次确认以后自己找老板,千万不找女人。
女人在某些时候的思路和男人是绝对不同的构造。
文助理也没有只让这两位“少东家”上路,她从总经办、保安部、后勤分别找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个女的保健医生,开另一辆普拉多跟在一起前往,并且承诺这边会在稳定下来以后持续不断的提供各种支持,一切听从石先生和纪小姐的安排,酒店现在就暂时由她和张明孝来维持运转,至于其他事情,都要等到尘埃落定以后再讨论,石涧仁最终给了张明孝一个肯定的眼神就开车出发了。
正是因为从山区开着那辆白色霸道出来,石涧仁体会到了这种越野车在山路上的能力特色,那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等高线提醒他还是这个更靠谱,但显然现在这辆体型更庞大的墨绿色越野车给了他更稳定的感觉。
女高中生除了执意要求上车,并要求其他人只能在另一辆车上以外,都一言不发的抱着膝盖坐在副驾驶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和赵倩类似动作体现出的都是柔弱不同,她身上只会散发出孤独的气息。
石涧仁不说不劝,有些东西真得自己慢慢学会化解承受。
地震发生在下午两点过,而现在正式上路已经接近五点,石涧仁一边单手开车,一边在大腿上拆开蛋糕包装袋,纪若棠默默的伸手接过去,然后掰成小块喂他。
威斯顿酒店就在高速公路附近,这里入住率比较好,就是因为这个地理优势。所以很快驶上高速路并没什么异样,不过石涧仁还很少有高速公路的驾驶经验,过了收费站就按照允许的最高时速冲,仅仅二十分钟后。公路上就开始出现大量的军车!
作为一个从小梦想跟随千军万马平定乱世的小谋士,石涧仁对军人的感官绝对和警察不同,甚至有些亲切,军人和谋士之间永远都是刀和刀手的关系,这还是石涧仁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数量的军车和军人。
外观豪华的墨绿色丰田越野车风驰电掣的从长列军车旁边冲过。没有完全封闭的卡车后帘可以看见车斗里坐满了携带镐锹的军人,面色严峻凝重。
整整三十多辆军车,全都是前往出事地点的军人。
当混乱爆发的时候,就是这些军人义不容辞冲上去填补秩序的篱笆。
听师父描绘过乱世的小布衣,忽然有些想对这些人挥挥手,可考虑到旁边姑娘的情绪,他还是一个劲的超车。
于是不停看见成队的军车,成为这一路上最常见的景观。
然后就是物资运送车,乱七八糟堆满了方便面和帐篷之类的物资车,三三两两的。明显都是从各地临时上道,看起来更像是广播里说的自发行为。
一个多小时以后经过一处收费站时,石涧仁放下车窗正要给钱,外面的工作人员探头看了看后面放倒座位堆满的吃喝东西:“去地震灾区送东西的?免费免费,赶紧走!别耽误了事儿!”两部一模一样的越野车立刻就被放行。
从收音机耳机里,石涧仁已经听闻这次地震的震中确认了,在一个现在还没法获得确切消息的县城,现在最坏的打算就是整座城市都没了,想想周边几十上百公里外的城镇都有上千人的伤亡,这座几乎是孤城一般失去联系的县城到底会是什么惨状。简直难以想象。
石涧仁把耳机移到了左边,这样车厢里就一直保持安静,喂他吃完面包蛋糕,还喝了半瓶水之后。纪若棠一直都无声的坐在那,以往自信大气的少女这会儿也有点蜷缩着,似乎这样才会感觉有安全感一些。
不过在高速路上只跑了快两小时,石涧仁就下道离开这条已经越来越多军车和物资车的生命线,和绝大多数人都带着茫然在关注靠近那个震中的不同,他们这两部车是有确切目标的。
这边的收费站也有些诧异。石涧仁主动要求补交费用:“我们的确也是去地震灾区的,但不是别人说的那里,我们有确切消息另外地方肯定也出事了。”
收费站这个时候依旧简单:“那还说什么,赶紧走!听说我们县城都有房子塌了哩!”
剩下的全都是省道国道了,天色也黑下来,但石涧仁单手看着大幅地图一直没咋减速,特别是在过了七八点以后,他愈发找到在夜间驾驶省道的窍门,因为这时候在路上的车都开着灯,所以对向有车在转弯等地方更加明显,所以顾虑还少一些,可基本上对面都没有车开出来,直到挡风玻璃前的对讲机传来探询的声音:“石……石总,前面就是黑竹县上面的黑阳市,要不要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纪若棠立刻瞪大眼,有要发飙的前兆,她这个时候的确需要宣泄情绪,但石涧仁一把抓过了对讲机:“人命关天,距离黑竹县还有四十公里,最差也必须赶到县城那边,你们如果累了就先留下休息,明天早上到县城去找我们,刚才经过那个收费站的时候,我看移动电话通讯已经恢复了。”
那边车上立刻就还是说一切听从指挥。
没了对讲机的电子声,车厢里又恢复到只有发动机跟风燥的沉寂里,不过这次石涧仁借着经过一处路边灯光快速瞥了眼副驾驶的少女,确认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对你来说,前面的是母亲,是亲人,对别人来说,那就是份工作,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工作,这个时候对他们发脾气,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纪若棠原本绷紧的表情还是有些咬牙:“妈妈……”可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她就立刻泪流满面。
石涧仁专注在开车上:“人终究都是要死的,我今年二十岁,运气好能活八十岁,已经过了四分之一,生死有命,其实看淡点最好,你母亲……”石涧仁忍住了没说,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纪如青的时候,对方脸上除了严厉、憔悴和勤勉之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象,仿佛就是相面术里面所提到的晦气,似乎已经把所有的好运和风光都集中在前几年消耗掉以后剩下的晦气。
作为以观察鉴别为主的观相术,和神叨叨的算命真的有些区别,但人生当中总有些神叨叨的事情,譬如命运或者气数之类的,不能完全用科学来解释的,对吧?
就连纪如青本人似乎都觉得自己可能会遭遇什么,这么着急的培养女儿,这两年急于给女儿打下牢固的基础,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一说?
所以说当接到那个电话以后,石涧仁其实心底基本上已经给纪如青画上了句号,他才那么专心的要求纪若棠留在酒店看住局面,让自己前来就足够了。
但命运这种东西,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纪若棠执意改变了选择,接下来的变化当然就扑朔迷离了。(未完待续。)